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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舌根的苦还没散尽，上下弥漫在肺腑间，司珹正忍着后劲儿，季邈便将一颗金玉杏塞到他手心。杏澄个儿大，一口下去，舌齿都生津。

nbsp;nbsp;nbsp;nbsp;司珹下意识咬了口，才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喝药哪里还需要哄？”

nbsp;nbsp;nbsp;nbsp;“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季邈笑了下，说，“送几个果子而已，还需要先生同意么？”

nbsp;nbsp;nbsp;nbsp;司珹不说话了，埋头吃那颗杏。

nbsp;nbsp;nbsp;nbsp;第二天一早，司珹自睡梦中醒来，隐约意识到时辰不对，睁开眼发现身侧的季邈半倚着岩壁，仍还未醒。

nbsp;nbsp;nbsp;nbsp;司珹眨眨眼，仰头凑近些，发觉季邈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联想起昨夜他说过的话，顿时觉得有些惊讶。这家伙，不会真的在守夜吧？

nbsp;nbsp;nbsp;nbsp;想到往常季邈并没有半坐着睡觉的习惯，司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他忍不住伸手拉了下季邈的衣袖。

nbsp;nbsp;nbsp;nbsp;对方皱了皱眉头，为这细微的动静所扰，睁眼看了看，便由倚到卧，躺倒在司珹的身旁继续补眠。

nbsp;nbsp;nbsp;nbsp;司珹：“……季邈？”

nbsp;nbsp;nbsp;nbsp;困极的季邈收敛了往日里的锋芒，也暂失了那份能够压制他的强大。司珹想，面对这样一个绝顶高手，自己想要打败他，也只能在这种境地下偷袭出手才有可能吧。

nbsp;nbsp;nbsp;nbsp;可是不，至少眼下，他是不会动季邈的。

nbsp;nbsp;nbsp;nbsp;司珹按下了某个阴暗的念头，冷静又熟练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属于季邈的半条腿，踢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他打了个哈欠，放任自己又多躺了片刻，直到彻底清醒了，便想越过季邈出去走走。

nbsp;nbsp;nbsp;nbsp;季邈突然转了过来，以侧躺的姿势将出口挡得严严实实。

nbsp;nbsp;nbsp;nbsp;司珹道：“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季邈一动不动。

nbsp;nbsp;nbsp;nbsp;司珹曲肘撑起身体，慢慢凑过去，对准了耳朵扬声喊了一句：“起来！”

nbsp;nbsp;nbsp;nbsp;季邈当即睁开了眼睛，抬手将人按了回去。他目光失神，仍带着浓浓的倦意，辨认了几息后，道：“司右使，早啊。”

nbsp;nbsp;nbsp;nbsp;司珹被蓦地按倒在地，却也不恼怒，就着姿势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忽然道：“季门主的确长着一副好相貌。”

nbsp;nbsp;nbsp;nbsp;远离人间数月天，寻常人早该落魄不堪，但季邈却也只是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了些，下巴处微微起了些胡茬，少了几分属于天极门门主的高洁凛然，反倒显得更真实了。

nbsp;nbsp;nbsp;nbsp;怪不得能引来那么多江湖女子念念不忘。

nbsp;nbsp;nbsp;nbsp;如司珹这般身份的人，早就无意评议皮囊的好坏，可今天竟是难得的大晴天，阳光从“屋顶”和“墙壁”缝隙间漏下，他好像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看清另一人的脸。

nbsp;nbsp;nbsp;nbsp;季邈挑了挑眉，笑着回视他：“比不得司右使姿司俊逸。”

nbsp;nbsp;nbsp;nbsp;司珹一愣，而后嗤笑。

nbsp;nbsp;nbsp;nbsp;他幼年时遭逢磨难，落下夜不能视的病根，还养成了一副冷硬心肠，鲜少会有人以相貌谈论他。用许厌的话来讲，便是相由心生，不是好人。

nbsp;nbsp;nbsp;nbsp;杀伐之气过重的人，无论是何模样，都只令人胆寒。

nbsp;nbsp;nbsp;nbsp;司珹对此不以为耻，反而得意。人人俱他怕他，自是不敢看他。季邈今日这般说辞，倒让他感到几分新奇。

nbsp;nbsp;nbsp;nbsp;他直起身体不客气道：“既然醒了，就别装睡。”

nbsp;nbsp;nbsp;nbsp;季邈叹了口气：“还不许季某赖会儿床吗？”

nbsp;nbsp;nbsp;nbsp;司珹：“这算床？”

nbsp;nbsp;nbsp;nbsp;季邈摸了摸尚有余温的毯子，道：“勉强算是温床了。”

nbsp;nbsp;nbsp;nbsp;司珹翻了个白眼，不与他说下去了，跑去屋外透气。

nbsp;nbsp;nbsp;nbsp;岛上难得放晴。这样的晴好并非往常泛着冷白的灰蒙日子，而是切实温暖的柔和晴日。阳光落在脸上，不再阴冷潮湿，而是暖暖的，能够让人放松愉悦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这一日，季邈如昨夜所说那般，同司珹又去岛上转了几圈。可惜，并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也没有在别处发现第三人的痕迹。

nbsp;nbsp;nbsp;nbsp;司珹虽然多疑，但也不是钻牛角尖的性子，便提议前往海边看看情况。

nbsp;nbsp;nbsp;nbsp;海边灰色浅滩连接茫茫深海，一如往常的每一天，没有任何船只的迹象。两人便坐在曾经船舱旁的岩石处，望着天边静看了一会儿。

nbsp;nbsp;nbsp;nbsp;风起浪涌，天高海阔。荒岛极冷。

nbsp;nbsp;nbsp;nbsp;一眼望去，只有嶙峋山壁和干瘦杂草，半个人影也无。两人往里走了一阵，司珹已经有些累了。

nbsp;nbsp;nbsp;nbsp;“连野兽的踪迹都没有。”他舔了舔干裂的唇部，喉间仿佛有火在烧，“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怕是活不了多久。”

nbsp;nbsp;nbsp;nbsp;季邈道：“先找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