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一些城市开始拆除残留的监听塔,将其熔铸成一座座小型钟楼,每日正午敲响一次,不报时,不传令,只为提醒人们:
你可以选择不说,也可以选择说真话。
一年后春分,雪又落了下来。
这一次,阿禾没有坐在屋内。她推开门,走入庭院,任雪花落在肩头、发梢、掌心。猫跟在她身后,尾巴高高翘起,像一面小小的旗帜。
远处山路上,樵夫背着柴火走来,远远喊道:“阿禾老师!今年的雪真软啊!”
她微笑,仰头望着漫天飞舞的白色。
“是啊,”她轻声说,“它终于学会怎么落了。”
忽然,她感到左手掌心一阵温热。
低头看去,那枚青铜钥匙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融化,化作一滴金属泪珠,渗入泥土。原地钻出一株嫩芽,两片叶子呈心形展开,叶脉清晰如掌纹,赫然与她的一模一样。
阿禾蹲下,指尖轻抚叶片。
“你也要说话了吗?”她问。
风穿过竹林,沙沙作响,拼出三个字:
**“我在。”**
从此以后,每逢月圆之夜,若有人静坐于南园碑前,闭目凝神,便会听见两种声音交织响起:
一是豆荚自然裂开的清脆声响,
二是极远处,某个女人温柔的笑声,
仿佛穿越了无数个无法发声的冬夜,终于抵达了春天。
而山脚茅屋前,阿禾依旧每日剥豆子,喂猫,望着远山发呆。
有时风吹铃响,她便会转头,仿佛听见了谁的脚步。
有时候,她也会对着空椅子低语几句,语气熟稔如常。
没人再问她是否孤独。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有些陪伴,不需要形体。
就像有些话语,不必出口。
就像有些雪,落下只是为了证明??
这个世界,已经愿意承接它的温度。
多年后,一名年轻学者来到此地,撰写《静默纪年史》。他在书中写道:
“真正的变革,从来不是推翻什么,而是让被遗忘的东西重新生长。
阿禾并未创造奇迹,她只是守护了一个信念:
即使世界逼你闭嘴,你仍可以用心跳写下诗句。
而当亿万次沉默汇流成河,大地终将开口,
告诉你??
你从未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