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安王也只是一个孩子。
还有梁府,他远远看着梁府。
当年白绸飘满整个院子,还未走近便能听到哭声,如今难不成还要梁府再次挂上白绸。
萧宴宁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别人对他好,他都记得。
听到萧宴宁提起梁靖,秦贵妃神色有些不忍,她轻声道:“我何尝不知你和梁靖的感情好,只是牵扯到安王这案子里,他如何能保全自身。你又如何才能救他出来。”
萧宴宁垂眸没有吭声。
秦贵妃看着他,犹豫半晌道:“要不找你舅舅……”
“母妃。”萧宴宁有些哭笑不得:“梁靖又没谋逆,找舅舅有什么用,难不成舅舅还能把他从诏狱里带出来。”
秦贵妃:“……”她也知道,她就是想着能有个人替萧宴宁出出主意。
萧宴宁:“找舅舅还不如找父皇呢。”真找秦追,指不定被传什么啥了。
秦贵妃还想说什么,萧宴宁转移了话题:“母妃,三哥这事来的就挺突然,你把永芷宫上下也查查,别着了小人的道。”
秦贵妃:“安王这事一出,宫里人人自危,永芷宫上下都查了几遍。”
“小人难防。”萧宴宁道。
秦贵妃点了点头。
和秦贵妃说了一会儿话,萧宴宁便离开了。
他走时,秦贵妃喊了他一声,萧宴宁回头,秦贵妃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萧宴宁知道秦贵妃的担心,但他只是让秦贵妃好好照顾自己便离开了。
萧宴宁并未直接出宫,而是又去乾安殿见了皇帝。
皇帝正在看于桑对安王和梁靖等将领的供词,当然,没有人承认自己谋反。
安王至始至终就一句话,没有谋逆。
梁靖等人脾气要暴躁一些,还时不时破口大骂两声。
皇帝把供词放在御案上,然后看着不请自来的萧宴宁。
萧宴宁咬了咬牙:“父皇,三哥谋逆除了私藏龙袍就没别的证据了吗?三哥真想谋逆,手里也得有人吧。谋逆这么大的事,又是在京城之中,想要联络人,总不能靠嗓子去喊,总要聚集总要密谋。这光查出有龙袍,就没个书信什么的……当时禁军出动,三哥他们根本不知情,往来的书信肯定来不及销毁,没有查到,是不是因为没有这些东西。”
见皇帝一直盯着他不说话,萧宴宁硬着头皮道:“父皇,儿臣是这么想的,三哥和梁靖和儿臣三人是出了名的不爱读书,没什么文化,写的字又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和难看且用词时常词不达意。查不出书信来往这种实打实的证据,是不是三哥和梁靖的字不好模仿。”
毕竟太过随心所欲就跟鬼画符一样,同一个字上一页可能是这样写,下一页就变成了别的样子。
想要模仿,还真有点难。
“你不是一向觉得自己的字天下第一,堪比状元。现在知道你们写字难看,学识浅薄了。”皇帝拧着眉:“难得你有点自知之明。”
萧宴宁干干一笑,往前走了几步嬉皮笑脸道:“父皇,你让儿臣找三哥没有谋逆的证据,可反过来说,这谋逆的证据也只有龙袍,别的也没有。不是吗?”
说罢这话,他伸头瞅了瞅御案上的供词,安王梁靖都不承认有谋逆之事,安王说龙袍之事他毫不知情。
皇帝见他这么大胆,也没呵斥。
他看着萧宴宁,看了许久,他叹了口气:“小七,朕老了。”
这话听得萧宴宁心头一酸,他忙道:“父皇长命百岁,还有几十年才会老呢。怎么现在就开始妄自菲薄了。”
听他这胡乱用词,皇帝额头青筋一跳,心底的悲凉瞬间消了。
皇帝靠在椅子上:“朕知道你心里挂念梁靖,梁府禁军搜查了几遍,也的确没查到什么东西。等朕派去的人从西北大营回来,如果确认没问题,朕就把梁靖给放了。”
萧宴宁:“那三哥……”
皇帝闭了闭眼没吭声。
萧宴宁便没有再多问。
他知道梁靖只是被安王牵连,不会有事。
他只是可惜,可惜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