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支归属于苏语凝的队伍,苏语凝虽然从未上阵杀敌,但她却是未尝一败,护佑金陵,已然成了金陵军民的信仰,如今她身陷敌营,军中自然议论不少,但只要吕松一心援救,这支大军便还能团结一心,这才是吕松如今的处境,容不得半点拖延。
“若不然,我三人先行一步,去皇城将她救回来?”剑无暇沉思少许,这便提议潜入皇城解救苏语凝。
“不可!”
千机无尘摇头道:“且不说皇城风险如何,只这军中,吕松若不在,怕是旦夕之间便要四分五裂。”
吕松默然点头:“莫再分神了,我猜我那姐姐定要在皇城审问苏小姐,如今这京郊九镇也无多少兵马可言,咱们长驱直入,早日兵叩燕京,才能换得一线生机。”
说到“姐姐会在皇城审问苏小姐”时,吕松心中犹如刀绞,他何尝不知她这位姐姐折磨人的手段,恐怕此时,除了吕倾墨以外,还有萧玠、徐东山以及诸多摩尼教走狗都在皇城,苏小姐,恐怕也在经受难以言及的凌辱罢!
言罢,吕松紧捏双拳,独自寻了个角落坐下,暗自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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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苏语凝倒也算不得水深火热,燕京皇城,一间繁华精致的浴室里,正有几名宫女为她贴身梳洗,而她,只需要静坐于池,任人摆布。
苏语凝并无多少彷徨,自被擒以后,她已想过了许多结局,如今这一遭,至少比死要强上不少。
只不过,她这一身清白,却是守不住了。
她并非迂腐之人,少时读书,便对《烈女》、《女贞》之类嗤之以鼻,女人自有女人的活法,不可依附于人,亦不用处处与男儿作比,而女儿家的忠贞,也不该只凭身体而定,即便是贞洁有损,只要留得有用之躯,一切都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这坚韧的内心里,仍然有着一丝遗憾。女儿家的贞洁,到底还是与一位情郎才好。
犹记得十五岁时,家里便有媒婆上门,说的是苏州府尹家的公子,看上去仪表不俗的读书人,可苏语凝悄悄带着月影星辰暗访了几日,才知这府尹公子是个官家纨绔花场浪子,如此,她便自己做主退了这门婚事。
那是她第一次的情事破碎,算不得情窦初开,只不过是在她的少女心湖里荡过一丝波澜。
再然后,便是吕松。
便在吕松名震冀北时,她便开始关注这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吕松出身名门,又投身麓王帐下,能在冀北易家军里闯下大功,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她那时便将双手托在下颚,凤目流转,略有遐思:“若他生得不差,倒也配得上我。”
女儿家的心思。
饶是她平日在内知书达理在外谋划深远,可也有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她苏家与江北岳家是世交,岳家姐姐嫁了麓王世子,算得上是天下间难得的好儿郎,那她,不求富贵,却更想求一位俊朗的少年将军。
可她与吕松从一见面,便有了诸多矛盾。
她私练军马守卫金陵被吕松发现,便让其有了戒备之心。
她从皇城逃亡被吕松撞见,仓皇之下只得欺瞒求生。
她于金陵迎战南明南疆两军,使计谋引得二虎相争,她坐收渔翁之利。
几番战罢,便是她再有别样心思,这位少年将军也只会对她望而却步,好在如今时局突变,南明朝廷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她坦诚相交,才换来如今的合作。
这合作之中,他是否还是满心戒备呢?
苏语凝不得而知,只不过这份孽缘,倒是让她平日里多了几分苦恼,有时也会想着,若是一切尘埃落定,与他回到金陵不问世事,做个闲散的富家公婆,倒也不差。
……
“怎地还没洗完,那边可等急了!”
一声不耐烦的呼唤打断了苏语凝的遐想,苏语凝晃过神来只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如今身陷囹圄竟还想些不害臊的事,当真是羞死个人了。
“快快快,收拾一下,穿好了给送过去。”
丫鬟们加紧了节奏,三两下便为她穿好了衣衫,可说是衣衫,却是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轻纱,周身蒙上一层,一身美玉肌肤便这样若隐若现地露在外头,而更羞人的是,胸前与胯下的羞耻之处竟还串着几道线圈,由远处观摩便更为夺目,如此行头,当真是要让人血脉偾张吧。
苏语凝收起伤感,一瞬间便又觉着有些可笑,这位昏君着实是个色中王者,成日脑子里都是些女人勾当,如此做贱人的衣服,想来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但也正因于此,她或许还能求得一丝希望,只不过这一丝希望,需要以她的贞洁为代价。
一念至此,苏语凝轻轻闭上双眼,在一众丫鬟们的艳羡目光里坦然踏步,走出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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