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沈秋辞已然分不清赵怀霁所谋究竟为何。他究竟是欲与魏贞、北夷同谋,抑或另有盘算,将魏贞双手奉予赵砚行,以图自保?
又或者,连沈家也在他打算舍弃的筹码之列?
可她不甘心如此被他玩弄。
“魏贞当时抢走的东西,现在在赵怀霁手上?”她忽然问道。
顾流音警觉:“你要做什么?”
“我要将那物取回来。”沈秋辞道,声音不高,却透着笃定,“我一直以来所求,不过是他手中那几分筹码。”
她若不甘甘为人所控,便须打蛇打七寸,直取要害。捏住赵怀霁的命门,方能翻局。
况且,她也信不过赵长宴,更不知他为何背着她将赫连罕之尸送往镇北军。此中或许有仇怨未解,可眼下人心纷乱,局势胶着,她已无力再一一细究。
她只想夺回那能证赵怀霁身世的凭据,亲自呈至赵砚行之前,以此换得母亲平安无虞。
为沈家求得一线生机。
顾流音沉吟半晌,忽而道:“你若真能得手,或还能借势一并牵制向霖那厮……”
话未说尽,她却忽地轻笑一声,眉目间浮出几分狠意:“罢了,我便与你赌一回。”
二人低语商量片刻,沈秋辞复又开口:
“此事凶险万分,我不敢妄求旁援,只望顾姨代我传两封书信,一封致母,一封与父。”
见顾流音应下,沈秋辞折身回了客栈。
一推门,便见赵怀霁端坐室内,案上摆着几碟糕点,香气尚存,色泽精致,令人食指微动
赵怀霁听得动静,抬眸望来,唇角带笑:“夫人方才去了哪处?”
沈秋辞镇定自若:“我见你一直不回来,便下楼寻你,结果转了两圈迷了路,好在遇见店小二带我回来。”
赵怀霁眉目和煦,手指如玉,轻捏起一块糕点,递至她面前。
“夫人怕是饿了?快来尝尝罢。”他说着,“糕点已经凉了,倒不知那顾流音,与夫人说了这许久,可曾舍得请你吃上一碗馄饨?”
沈秋辞藏于袖下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顾姨素来念旧,与母亲交好。”她语气平缓,“此番来吴城,顺路叙了几句旧情。”
赵怀霁不置可否,只是含笑看着她。沈秋辞定心坐在了他面前。
赵怀霁忽然道:“无论是谁,夫人既欲相见,见便是。我们在吴城逗留不久,若还有什么人要见,不妨尽早。”
沈秋辞咽下一口糕点。
“京中可有动静?”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却看到赵怀霁眉眼柔和地对着她说道:“一切如常。”
“待我们回去,我自会向陛下陈情。”他说着,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温润,“如此,夫人也不必日日忧思。”
沈秋辞:“可如今我们手中空空,并无所获,如何面圣?”
赵怀霁眸光不动,静静注视她。
“我自有办法。”他说着,用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唇角,“陛下会放过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