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氏突然拽住兰俊航衣袖,往他手里塞了枚温热的玉佩:“既然是门当户对,这是一点点攒的私房钱,拿去当陪嫁好了,一定要好好待她,要不然我用擀面杖打你的脑袋!”过一会儿又压低声音:“早点让我抱外孙!”弄得兰俊航哭笑不得。
“娘,这次是路过,女儿现在公务缠身,往后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又要走?”
闻氏掏出一个布口袋,往里面塞些光饼、芝麻团、桃酥之类的吃食:“唉,就不能多住几天?出宣泰城么?远么?”
“远,要去一趟安陵城,可能还要去更远的地方,不过不一定会打仗了!”
当关风月说出要前往安陵城时,闻氏沉默良久。
她将塞满吃食的布口袋往关风月手里一放,突然走进内室,捧出件缝满补丁的小衣服——正是关风月当年穿过的。
“这衣服,本来你娘缝缝补补,要准备给你穿的,可你偷逃去当兵,这件衣服就没拿出来过。现在你也长大了,衣服穿不下了,就带上吧,算是你娘的念想!只要别打仗就好,省得你娘天天担心这个操心那个!”
关风月将满是补丁的小衣服贴在胸甲前:“谢谢娘!”
七人走出很远,闻氏坚持送了一阵,这才眼含热泪回去。
关风月捧着装满吃食的口袋,随手背在肩上。
不过事情还没完,七人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没去过,密调室镇抚司。
踏过郊外荒草,远处密调司的轮廓逐渐清晰。
五层黑塔极其显眼,周围高墙上的箭塔在暮色中森然林立。
兰俊航敏锐地察觉到无数道视线从箭孔中射出,如同实质般钉在他们身上。
“暗哨比我走的时候多了很多。”
当七人距镇抚司的黑铁大门尚有三丈时,墙头突然传来机括转动声。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暗处响起:“止步!再近半步,万箭齐发!主事人已经下令除虎贲将军外,皆不可开门!来者通名!”
兰俊航朗声道:“本将军乃虎贲将军兰俊航,前来交接!”
墙头沉默片刻,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将军可有凭证?”
兰俊航一怔,这证明身份的东西他还真拿不出来,大印早已遗失,能证明身份的其他物件都已经不知去向。
直到他忽然想起和棺材绑在一起的银龙枪,朗笑一声,放下棺材抽出银龙枪来:“此枪可作凭证!”
说罢振臂一掷,长枪如银龙出洞般射向最高处的箭塔。
“铛”的一声巨响,枪尖穿透三尺厚的铁木箭垛,枪尾兀自颤动不休!刹那间,墙头和箭塔似乎被惊动了,涌现无数黑衣弩手,连环弩机括声响成一片。
直到箭塔上有人费力拔下银龙枪,突然激动高呼:“银龙枪!是虎贲将军无疑!”
机括声霎时停息。
沉重的黑铁大门缓缓开启,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个铁塔般的巨汉跨出门来,单膝砸地,地面都为之一震:“密调室甲字三号,恭迎将军!敢问将军宣泰城中的逆反之徒是否已经解决?”
兰俊航点点头:“以牙还牙,都已经被解决掉了。”
甲字三号的视线转向南絮:“主事人很早就已经交代相关事宜,还请将军下令!”
“好!既然如此,即日起,本将军移交权力,令南絮重掌密调司!”
南絮愣愣的看着兰俊航,她也没想到兰俊航就那么容易把主事人的权力又还给了她:“你不要密调室么?”
兰俊航失笑:“我要这个作甚,我又不懂密调室运作,它还是应该被交给熟悉它的人!”
“参见主事人!”
墙内墙外届时震天响应声,甲字三号站起,再次躬身道:“密调室全体听候主事调遣!”
“既然如此…”
南絮第一道命令斩钉截铁:“密调室全体,除却要害部门,即刻遣人前往安陵城,收殓我梁军将士遗骸。要让他们——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