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这里,闭上眼睛。
他自己尚且不忍,不敢再看,更遑论她那时的惊恐,苦楚?
直到这个少年的出现。
孟慈的出现,又令他震在原地,心跳如擂,魂不守舍。
他头晕目眩。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他见过这少年,他认得他。
那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了。
他记得这少年的名字,又怎可能会忘。
毕竟,当日他是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看着那少年做了个草垫子,将她拖回草庐,他一直紧绷着的心也终于放松了些,
他收敛了情绪,想要探查个究竟。
孟慈他,跟刘巧娥之间到底有过什么过往?
前几天,她不肯喝药,一心求死,他觉得不好。哪怕知晓她活了下来,日后还成了无垢老母,他心里不免还是暗暗发急。只希望那少年能多劝劝她才好。如何t?能就这样自暴自弃呢?
待看那少年终于劝得她松动治病。他松了口气,却又在目睹治病过程中二人相处甚谐,心底又感到并不光彩的失落。
一念既起,他心底忙告诫自己。
慕道瑛啊慕道瑛你怎可如此小气量,心胸狭窄?
你害她坠入悬崖还不够,又有什么脸面来吃味?
他看到那少年提出要教她念字,于是捧了一本《诗》过来。
他想,这倒是跟他不谋而合。又想起当初客栈教刘巧娥初学时的画面,情窦初开,爱意懵懂。
正在这时,耳畔却响起孟慈含着笑意的嗓音:
他却在孟慈开口的刹那间怔住了。
他呆了呆,下意识默默跟念: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因少年初识心动,便将客栈里的每一幕,每一个细节记得清清楚楚,他记得她说话时的嗓音,记得被阳光照得毛茸茸的发。
他心头猛地一颤。
那时,她的走神,难道是想到了今日吗?
他想起她说,她不会弹琴,又故意说些流氓话来戏弄他。
往事历历在目,而曾经的甜言蜜语,却在此刻这一刻竟都成了捅向了他心头的刀子。
她身上的一切谜团,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解答。
他呆呆地瞧着,如梦初醒,恍若大悟,心头一阵紧一阵松,发酸发涩。
曾经以为的举案齐眉,枕边教妻,以为只有他跟她的甜蜜回忆。
原来竟早已是她跟别人的海誓山盟。
他眼睁睁见他二人相知相许,亲耳听到刘巧娥说不爱自己。
自己竟成二人之间被轻描淡写的过去,他心头涩然,失魂落魄。
过去一无所知的错过,竟成为往后剜肉的刀。
他只能眼睁睁瞧着他们月下花前,琴瑟和鸣,咬着耳朵亲密地诉说着说不尽的爱语-
魔物的出现,令他短暂从失落、酸楚中回神。
他苍白的脸终于浮现出惊惧之色。
他心神不宁,脊背颤抖,几乎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