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沥周将睡衣递到门口,梁然握住了他手腕,将他拉进了浴室里。
她身上穿着白天的裙子,水浇湿了面料,薄软的蓝色亚麻服帖在身体曲线上。
陈沥周喉结滚动,配合着梁然,嗓音温润:“然然,你真好看。”
梁然勾住了陈沥周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了他。
花洒的水浇湿在他们身上,淋湿了固定在陈沥周衣服上的监听器。
梁然不知道这个东西防不防水,她脱下陈沥周的短袖,扔到地上,让花洒浇在上面。
陈沥周看出她是有话要说。
他停下了吻,沾着水汽的眼睫垂下,紧望着梁然。
梁然垫起脚尖靠近他耳朵,压低了声音。
“你妈妈的真名叫童习贞,苏州人,父母是大学建筑系教授。她是被你奶奶买卖进你家的,她的父母为了寻找她发过很多寻人启事,上过报和电视台。你爸爸发现后用车祸将他们灭了口。”
声音很轻的一句话在陈沥周耳中胜过咆哮的巨浪。
他猛然抬起眼睛,眼底全是狂风暴雨。
他薄唇颤抖,脱口就要再次询问梁然是不是假的?他的爸爸和奶奶再残忍,怎么会对他妈妈这么残忍?
梁然用嘴唇堵住了陈沥周的话。
她微微喘息,发出颤抖的娇吟。
“沥周,不要。”
陈沥周被梁然拉回了理智。
他浑身颤抖,滚烫的水珠涌出眼眶,分不清是花洒的水还是他的眼泪。
他像个无助的孩子看着梁然,企图在她眼里求证。
梁然只流露出了一丝安慰,就恢复到亲昵的状态。
她太戒备了,为了沈宗野,她防备着周围一切的监视,连这间浴室她都害怕藏着摄像头。
她再次抱住陈沥周,将他搂到她肩上,娇嗔地说:“你不要这样。”
陈沥周狠狠攥紧了拳头,扶住梁然的腰,将脸埋进她肩颈,所有情绪都被他努力地控制,再次抬起头时,他已经收起了情绪,勉强对梁然笑。
他的爸爸竟然可以这么残忍?
他妈妈叫童习贞?好陌生的名字,他一直以为她叫李小静。
他想起来了。
他妈妈脚踝上有一圈伤痕,他有记忆以来问过一次那是什么,妈妈淡淡说是以前上山捡蘑菇时踩到野兽夹了。
两处脚裸都有那样一圈愈合的伤痕,分明是锁链啊。
他妈妈是寨子里最冷清的一个人,气质像梁然,像雪山高处的寂雪。寨子里没有人喜欢她。但她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她对他说“好好念书,知道吗,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你是独一无二的”。
他妈妈说“周周,妈妈爱你,我有一个秘密想等你长大跟你分享”。
他想起来了,她说过两次她有一个秘密。
第一次是她和他聊起那样漂亮的园林建筑时,他问妈妈怎么知道,妈妈说这是她的秘密。
第二次是她说她很爱他,希望他快些长大,用最好的学习成绩走出这里。
他生下来就很聪明,学习成绩也很好,远胜过了寨子里所有的孩子。
可陈沥周从来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他的爸爸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却能生出他智商这么高的孩子。
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不是因为他爸爸的基因,是他妈妈优越的基因。
梁然好像知道他很痛苦。
她拍着他的背,声音很轻:“我见过童习贞的照片,穿着很洋气的裙子,她很漂亮。”
陈沥周流下一行眼泪。
他没见过他妈妈穿过洋气的裙子,印象里她穿的都是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