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她将字迹吹了吹,叠好递给秦禹。
秦禹收好,和自己的信一起放进信封,和她道:“我这就派人去送。”说完就离去。
姚望男看向他背影,随后又低下头来看一圈他书桌,然后是这整个房间,里面的床、书桌、书架、衣箱等等一切东西都挤在一个小小的稍间,显得十分局促狭窄,这得亏是他那个厉害的妈不在了,要是在,非得吃了她不可。
进秦家一年多,她渐渐发现了好处,就是秦禹从来不管她,以及他将所有的责难与麻烦都扛了过去,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搬进来,因为公公发话了,但公公没来训斥她这个儿媳,只找了秦禹,而这些事秦禹一句也没和她说过,也没来逼她,她都是听三婶说的。
她回到自己房间,摸着桌上的骨牌发呆,也不知道瑾知什么时候能收到信,要是知道秦谏真去了岳阳,该要担心了吧?
程瑾知在半个月后才收到信。
秦谏果真去了岳阳。
他原本的确去了翰林院做事,是翰林院学士举荐让他去的,待了两个月,却不愿意了,索性递了辞呈,不去了。正逢沈夷清要
去金陵,秦谏便一道动身,说去闹了洪灾的岳阳看看。
秦禹在信中说岳阳的民变已具规模,朝廷正要派兵去剿灭,而等程瑾知收到信时,反贼已杀了岳阳知府,金陵援兵赶往岳阳还吃了败仗,如今反贼盘踞在一处叫黄龙岭的地方,易守难攻,于是朝廷又派新知府前往岳阳,准备再次赈灾安抚普通百姓,以免反贼成燎原之势。
程瑾知早已担心了一个多月,如今确认秦谏在岳阳,更是心如火焚,于是在听说江州知府将急赶往岳阳时,开始动了心。
她也想去岳阳。
实在是太担心,太想做点什么。
她没先和哥哥说,倒直接找到了江州知府许琦。
自从之前的宴席,她与许琦结识,一年多以来颇有些交情。
她将原由全盘托出,许琦问:“此事你是否有和你哥哥说?”
程瑾知摇头,坦白道:“大人知道,我哥哥不喜欢秦家表哥,若知道我又与他藕断丝连,他定会不高兴,也不会同意我去岳阳。”
许琦笑了起来:“我就说当初看夫人和秦公子的模样,当真是一对璧人,怎会突然就和离,果然有缘之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断的。”
他语气里颇有些打趣的意味,程瑾知不好意思道:“让大人见笑了,从前愚钝,想逃离那时的一切,便想舍弃一切,后来才发现那想逃离的也有我眷恋的,我只怕苍天笑我,要我追悔莫及。”
许琦安慰道:“夫人放心,秦公子毕竟曾是朝中重臣,又是侯府公子,若真落到反贼手中,反贼当不会含糊要其性命。”
的确有这种可能,但程瑾知觉得多半还是许琦对自己的安慰,反贼连岳阳知府都杀了,还有谁不敢杀?
真在混乱中,刀剑无眼,什么都有可能。
她道:“求大人让我随行,我可扮成男子,自己雇车马,绝不拖累大人,哥哥那里也由我去说。”
许琦道:“此行仓促,路上定是日夜兼程,辛苦自不必说,我只恐夫人体力不支。”
“有劳大人关心,我赶路回过洛阳,体力上无防。”她说。
许琦便点头道:“我明日就出发,夫人若同行,卯时正在我家门前会面即可。”
“多谢大人!”程瑾知立刻说。
已经和许琦说好,其他的事好办,哥哥那里就算不同意,却也管不着她。
不过几天,姚望男就开始问秦禹,江州有没有回信。
回信自然没有那么快,姚望男次次失落而归,秦禹也爱莫能助,直到过了近一个月,秦禹终于在外院接到回信,当时便想到姚望男,立刻快步走到院中,往正屋中去。
“来信了,表姐的信到了!”秦禹说着跨入房中,却见姚望男坐在次间榻边,竟没穿鞋,他连忙背过身去,语无伦次解释道:“我……我不知道,表姐的信到了,我先出去。”说着就急步出去。
姚望男好一阵无言,她也没干嘛,只是试试新鞋而已,怎么就让他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