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鼎购买《结婚十年》的版权是他上任之前的事,买回来后便搁置了。可预见的未来也不会投入成本进行开发。离版权到期还有六七个月时间,他当然可以签字提前解除合同,这是他作为公司总裁的权力。但他犯不着,合同在那,一切按合同流程来好了。
“你让一楼前台把她们带上来。”靳年想了想,又道,“不,你还是亲自下楼去接一下。”
秘书正要领命而去,他又叫住,指了指面前的餐盘:“把这个收走。”
……
靳年现在最怕见到年轻时候的女神,尤其是已经退圈了的。不干这一行了,保养上自然没法跟还在圈子里打拼的比。前几天,他在网上刷到一个十几年前演过几部爆剧的女明星,当年也是以明艳著称的,现在顶着中年阿姨最爱烫的满头小卷,人胖了许多,就是一典型的大妈,坐在那儿大谈自己对婚姻的看法。
只一眼,靳年便赶紧滑过去。时间太残忍了,女神也逃不过时间的摧残。美好事物的衰败总是让人心生感慨。
应真也退圈好多年了,前几年有一次跟老公孩子外出吃饭,被路人拍了照片发到网上。靳年看了那张照片,心里也挺感慨的。年轻时灵气快溢出屏幕,人到中年为什么都面目模糊起来?
所以,当应真穿着一袭风衣,踩着高跟鞋,跟黄书韵一起进来,笑盈盈地站在那儿,靳年竟莫名地松了口气。
“现在该叫你靳总了。好久不见,靳总。”
在应真的记忆里,靳年是拓白业绩最好的经纪人,手底下好几个当红明星。十几年过去了,没想到他竟然成了国内最大视频网站的老总。除了微微有些发福,双鬓些许白发,气场比以前强大了许多,他似乎没有太大变化。
她一开口,靳年发现她一点没变,还是那个应真,瞬间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在银市那一个月的时光。
他对应真这十几年的生活颇为好奇,问了问她女儿和丈夫的情况,“当初你说退圈,我没想到你退得这么彻底。结婚以后,当真就专心在家相夫教子。我当年以为你会一直演下去呢。说实话,这些年,有时候想起来,我都觉得挺可惜的。”
这十几年在应真这一片空白,她喜欢通过自己的感受和别人的叙述来拼凑自己这些年的生活。听靳年这么说,她淡笑道:“你知道我的,没法一心二用。演戏的时候,只能专注在演戏上。结婚了,有了家庭,想做个好妈妈好妻子,就专注在家庭生活上。现在女儿大了,没那么需要我了,我就想也许可以出来做点事。”
应真也不跟他兜圈子了,把自己打算跟黄书韵一起创业,做《结婚十年》这个项目的事,跟靳年和盘托出:“我跟黄书韵打算一起筹集资金来做个电影。黄书韵担任编剧和导演,我来出演。我们初步打算明年圣诞节上映。算一算时间还是挺紧张的。靳总,你这边不松口,我们不敢启动啊。”
靳年打量着她,她的状态看上去比路人照片里的要好很多。脸上虽然也沾染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一如记忆里的清澈透亮,没沾染一丝世俗的污垢。
看来这些年,她的丈夫把她保护得很好。以至于,她觉得拍电影是件很容易的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靳年又意识到另一件事,像《结婚十年》这种类型的小制作,几千万搞定,她丈夫付得起。
靳年心里泛起一丝难言的滋味,面上表情却一丝变化也无:“我记得你丈夫是游戏行业的,难道他也想进军影视行业?不然你放着好好的富太太不当,怎么突然想起来创业?”
应真一脸认真:“我跟你说实话,这事我到现还没跟他提过。我很喜欢结婚十年这本书。靳年,你知道我的,真正想做的事,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去做的。拍电影这事,我丈夫他不懂,我也不会让他介入到我的工作中来。”
这些年,靳年已经很少被人直呼大名了。乍被她这么一叫,突然感觉耳朵有点痒。
他现在这个位置,并不会轻易许诺什么:“你们要做也不急于这几个月的时间,合同还有六七个月到期。等到期了,版权自动回流到黄书韵手里。你们也不用着急于这几个月吧。”
一直没吭声的黄书韵着急了,“怎么不着急啊?我这边已经谈好两千万的投资了,你不签字,我们没法启动啊。”
靳年不以为然:“两千万肯定不够,现在拍一部都市低成本的电影至少也要五千万……”
他现在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应真脑中却闪过他当年衣衫凌乱地从狄澄房间里出来的模样。在银市那一个月的事,对现在的她来说,依然记忆犹新。
于是,她抬眸看着他,眼里浮上淡淡笑意:“靳年,你能不能别跟我打官腔了。当年狄澄的事,你说了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今天是来跟你讨这个人情的。”
第19章第19章女人的第六感就是个玄学……
靳年的办公室很大,有一面墙嵌入了整墙的弧形LED屏,上面实时跳动着嘉鼎旗下所有内容栏目的热度曲线。
另一面墙上则悬挂着一副巨大的书法横幅,上面就六个大字:观众喜欢最重要。
应真凑近去看下面的落款,是一个她听说过的书法大家。
刚才她提到狄澄,靳年眼里闪过一丝尴尬,没法再跟她打官腔了。他向黄书韵提出,要单独跟应真聊几分钟。
黄书韵看这架势,知道他们谈的内容肯定不方便别人知道。如果是版权合同的事,不可能避开她。她只能起身去外面等。
……
偌大的办公室,现在只剩下应真和靳年两个人。
靳年上班时间不饮酒,但今天却想喝上一杯。他从红酒柜里拿出一瓶珍藏许久的红酒,给自己和应真各倒了半杯。
倒酒的时候,他看到应真一直站在那一整面LED屏前,便道:“宁君昊的办公室比我这大吧?他是搞游戏的,办公室里高科技玩意肯定比我这里多。”
应真接过他递过来的红酒,“他的办公室长什么样,我真不知道,我还没去过。”
靳年有些惊讶:“结婚这么多年,一次没去过啊?”
应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只道:“他们公司才搬到新的办公大楼没多久。”
靳年看着她,语气温和了许多:“应真,如果是讨要人情,你在电话里说就行了,哪里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毕竟年轻的时候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他的社交面具褪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靳总,而是应真熟悉的那个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