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应君怜干脆直接看了过来。
张太医爽声笑道:“好啊!好一个好事成双,等这疫病结束本官就上奏天子嘉奖于你,必然会应允你这一小小请求!”
方月栀笑道:“那小女就多谢大人美意了!”
“等来年你二人成亲,可别忘了请本官喝杯喜酒啊!”
“一定!”
应君怜暗自垂眸,把粗线纱布里残余的药渣拿到一旁的架子上,在竹篾上细细铺开。
眼下秋高气爽,哪怕太阳不大,吹几天风也能把药渣吹干。
她又找来一个箩筐,收起晒干的药渣。
正收着,方月栀走到她身边帮忙:“应姑娘,在北松坊可还习惯吗?”
应君怜漠然说道:“没什么不习惯的。”
“方才我说要与二公子成亲,怎么见应姑娘好像不高兴了呢?手都烫伤了。”
应君怜看了眼自己烫红的指尖,摇头:“是我自己干活不小心,跟方小姐说什么没关系。”
方月栀又不依不饶道:“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要娶别人,姑娘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
“你说谁?”
“誉王府的二公子啊。”
应君怜直接笑了起来:“我可不认识什么二公子。”
“我怎么听说二公子是应姑娘的常客呢?”
“是吗?”应君怜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奴家的常客里头,光是被称为二公子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另外还有大公子,三公子,四公子,我这一时还真记不起来是谁。奴家倚楼卖笑,恩客无数,不像方小姐,只守着一个男人当成心头宝,难免会在意一些。”
在方月栀讥讽自己之前先自我贬低,方月栀的拳头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她在何湘宜身上受到的挫败感本想在应君怜身上找回,没想到她直接来了一个死不认账,还一副无所谓不在意的样子,自己再问下去反而有些咄咄逼人了。
便也无所谓的笑了笑:“许是我记错了,不过不管记没记错,二公子以后肯定不会再去暖香楼了,应姑娘可不要失望哦。”
“没关系,打开门做生意,挣谁的银子不是挣,方小姐多虑了。”
方月栀笑着转身离开,却在应君怜看不见的地方冷下脸来。
她见何玉姣从发放药材的太医手上领了两包药材,便走过去问:“你这是要拿回家里?”
“对……我爹和子谦不是也病了吗。”
“你爹和你弟弟都不是什么好人,你管他们死活干嘛!”
“毕竟是骨肉至亲,哪能不管。”
方月栀对何玉姣这样的封建女性挺不理解的,何家父子都能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把她关在门外了,她竟还拿他们当骨肉至亲,看来根植于骨子里的规训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等何玉姣走后她又有些纳闷起来:“奇怪,他们又不曾和北松坊的居民有什么来往,是怎么被传染上的?”
难道是何玉姣做的?可如果是她做的,她现在又何必拿药去救他们?总不可能是想把药材拿出去卖吧?以她现在缺钱的情况来看,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然而事实却是,何玉姣并未做倒卖药材的事情,何舫和何子谦也确实感染了鼠疫!
“爹,子谦,我回来了。”
她一回到家就搬出一个破旧的炭炉准备熬煮汤药,此时何舫和何子谦正躺在内室的床上,两人病的很严重,脸肿的几乎看不见原貌。
他二人已经病了好几天,但因为缺少药材并未在第一时间得到治疗,就连吃的喝的也不能保障。
一开始的几天他们还有力气走动,喝点水,或是出恭,现如今却是连动都不能动了,床上被褥因为沾了秽物也骚臭无比。
此时听到何玉姣回来,何舫颤巍巍抬头,激动不已的向堂屋看去:“女儿……玉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