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徽瞳孔微微一扩,她从未见过徐图之露出这样孩子气的神态,整个人仿佛日光下渐渐消融的雪山,化为湍湍干净透彻的河流,缓缓滋润着那处已经干涸皲裂的人心。
她语气不自觉地带着几分迁就,“主君莫气,你本就有伤在身,也不能为了公务损耗自己的身体。”
“地上凉,先起来吧。”楚流徽伸出手,搀扶着徐图之站起来,“这些案卷我先帮你收起来吧。”
她将摆放的五个案卷卷起来,放在桌上。
徐图之见她收拾,贴心询问,“夫人这时来书房是有事要找我吗?”
楚流徽却是有很多事情想问问徐图之,可当她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却又在门口徘徊许久。
她想问的东西太多了,可她又怕此人仍像以前那样冷漠寡言,对她闭口不谈。
楚流徽在门口纠结了许久,直到听到书房里传来一声尖叫,她以为徐图之出什么事了,便立马破门而入。
如今被徐图之主动提起,楚流徽心中所思所想的事情却在见到她的这一刻,却变得不值一提了?
她抿了抿唇,余光瞥到箱子里的案卷,脑中想起某个物件,便直接问道:“今日大夫来给我治脸的时候,大夫说需要用极其珍贵的药材才能治好我的脸,秋歌便想起了前两日主君让雁南送来的两味药,拿给大夫瞧了瞧。”
“大夫见到这两味药,很是惊讶,说着金灵根和地龙壮骨膏都是有市无价的宝物,丞相将这样好的东西送给主君,是为了让主君给刑部破旧案吗?”
徐图之点了点头:“对呀。”
“拿人手软,他想让我破刑部这些陈年旧案,就得给我点好处嘛。”
楚流徽眼眸仿若藏着幽光,带着几分探究,轻声问道:“那这样好的药材,主君为何不留着自己用?”
徐图之从容说道:“金灵根是补气血的,我一个男人气血壮如猛虎,再补就过犹不及了。”
“至于地龙壮骨膏,我腿脚健全,更是用不上了,上次听大夫说过夫人有腿疾,正好可以用这个药膏给夫人治一治。”
楚流徽抬眸,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和激动,问:“所以这两味药是主君特意为我向丞相要的?”
“嗯,”徐图之点头,脸上浮现一丝嘲笑,“反正丞相大人老当益壮,也用不上,留在府内也是落灰,还不如拿出来造福呐。”
楚流徽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随即欠身:“流徽在此谢过主君。”
徐图之轻轻扶起她:“你以后也不要给我行礼。”
“夫妻之间,不必守这么多规矩礼数,做自己就好。”
楚流徽长睫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不太确定地问道:“我真的能做自己吗?”
“为何不能?”徐图之知道她在害怕担忧什么,于是温声说道,“从此以后,你身边有我,便尽心尽力的做自己。”
“哪怕不贤良淑德?”她声音发颤,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意味。
徐图之毫不犹豫,笃定道:“那就不贤良淑德。”
“哪怕不三从四德?”
“那就不三从四德。”
“哪怕豁达大度?”
“那就不豁达大度。”
楚流徽看着徐图之眼中的认真和支持,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一字一句,仿若用尽全身力气般道:“哪怕终生无后?”
徐图之看着她红了眼,心中一阵揪痛,心疼又痴眷的低笑出声:“这可怪不得夫人,是为夫不行呐。”
楚流徽眼眶酸涩,好似有无数的情绪在眼眶里翻涌,她紧紧地抿住嘴。
“行了,”徐图之抬手,本能地想要摸摸她的头,给予她安慰,可就在手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她突然想到楚流徽对原主的怨恨,手在空中顿住,然后又默默收回,“天色已晚,夫人今日还受了伤,理应回去早早休息。”
楚流徽看向案卷:“主君也早些休息吧,公务要紧,可主君的身体更要紧。”
徐图之点头道:“好。”
她看着楚流徽离开书房,瞥了眼那五份案卷。
系统继续好奇道:【你刚才要说什么?被女主突然打断了。】
徐图之垂眸,说:“这五个案卷都和醉梦有关,真凶都出入过一个地方。”
系统思忖了一下:【水烟阁。】
“水烟阁,表面青楼揽客,实则用客人来测试醉梦的效果,最后想用醉梦控制大晋有钱有权的人,咱们这位丞相大人野心可是很大呢。”徐图之半阖着眼,眸色幽深,“而皇上给原主的第二个考验,就会引发出“醉梦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