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墙上那兽面忽然“啪”地一声裂开,一只长满青灰毛发的手从缝隙中伸了出来,五指扭曲,如枯藤扭绕,竟直接朝我咽喉抓来!
我身形一侧,七情剑瞬间出鞘,剑气破空,寒光掠过,那只手瞬间收回,墙缝“砰”地一声合拢,彷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我不动声色,却已心如止水。
这不是单纯的幻象,这是某种混合了心念与空间的阵法——它既要困住你,更要吞噬你的心。
“……是摄魂阵的延伸?”
我低语,心念电转。
倘若这一切与摄魂阵有关,那么它施展的对象,就不只是身躯,而是情绪本身。
我的七情若有波动,便为阵所感,便会被卷入幻象。
一念至此,我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
情绪,如水。
我强行收束“惊”“疑”之情,运转体内剑意,使心神渐归寂静。顷刻间,四周气息微变。
当我再次睁眼,墙已不再。
眼前,是一座无门无窗的石室,四壁浮雕斑驳,有残缺的佛像,也有宛如门扉的形状。
室中一灯自明,悬于我头顶之上,烛火摇曳,却照不见我脚下的影子。
我忽然有种直觉:
“这里,是‘门’与‘非门’的交界之地。”
“若不破幻,即为困兽。”
——下一刻,墙上佛像眼眸骤亮,阵阵低语自石缝中涌出:
“……七情未净,何以入门……”
“……执念不断,终为傀儡……”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那声音层层迭迭,彷佛从我心底响起,从我记忆中一点一点剥落。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一幕幕记忆影像浮现眼前:归雁镇的风、林婉的笑、沈云霁的眼神……还有那一道,我曾以为遗忘的“门”。
就在我即将陷入失控的瞬间,一道微弱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君郎……莫怕。”
是林婉?
不,不可能是她……
可这声音,竟让我心神一震,如寒冰入体,断绝了幻象的最后通道。
我猛然拔剑,一式“惊魂破”,剑意冲破四壁。
幻境,破了。
眼前,光影如潮信褪去,我重新站在夜巡司内堂的石阶上,冷汗湿透背脊,四下依旧无人,彷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存在。
但我知道,那不是梦。
我见过了“门”的影子。
而那扇门,已悄然在我心中……开了一道缝。
我踏出夜巡司,夜色如墨,寒风乍起。
东都的街巷寂静无声,只有几处灯火微明,远远传来狗吠之声,宛如梦呓。
我心神微乱,抬头望天,只觉头脑昏沉,连呼吸都带着说不出的沉闷。
再回浮影斋时,堂中灯火通明。
林婉正将茶水轻倒,动作一如往常。柳夭夭斜倚在榻边,摇着折扇,一脸似笑非笑。沈云霁倚窗而立,神情冷淡,小枝则端着果盘,轻声说笑。
一切看似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