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影斋。
月光映照下,它依旧伫立于城影之中,仿若未曾有异。
——然而,我心知,那里少了一人。
夜色深沉,东都的云层低垂,宛若一张欲落未落的幕。
我回到浮影斋时,灯火已暗,屋内静得出奇。
小枝听到脚步声,忙从内室跑出,神色紧张,手里还握着一封信。
“公子,有人来过。”
我心头一紧,接过那封信。纸质粗糙,信封未封,只是被折了三折。上头无押花、无署名,也无任何外标。
“何时送来的?”我问。
小枝咬了咬唇:“午时左右。一个穿灰衣的男人,戴着斗笠,没说话,只把这书柬放下便走。守门的问他名字,他也没答,只说——『交给景公子,他自会明白。』”
我微微皱眉,展开信纸。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与地名——
“西郊?竹影坊二十七号”
除此之外,空无一字。
无名,无章,无讯息。
但笔锋清劲,收笔处藏着一股压抑的急意。
我看着那行字,胸口一紧——这笔势我再熟悉不过。
那是柳夭夭的笔。
她一向字如人,俏丽中带着反骨。这一笔却颤了,像写信的人在仓促之间,压着手中颤意不让自己失控。
我闭上眼,心底某根弦猛然绷紧。
“竹影坊……”我喃喃重复,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那地方在城外一里,偏僻无人,昔年是流民杂住的坊区,如今早被荒弃,只有残垣与乱竹。
小枝看我神色变化,急声道:“公子,这……会不会是陷阱?”
我淡淡一笑,语气却如刀般利断:“陷阱也好,真信也罢,若她在那里,我不去,谁去?”
小枝神情焦急:“那也该叫上唐捕头同去——”
我摇头,语气平静如水:“此事若真关柳夭夭,越多人去,只会越危险。你留在此地,若我未归,便即刻通知唐蔓。”
她咬唇点头,却眼神闪烁,似还想说什么。
我未再多言,将那书柬折好收进怀中。七情剑轻鸣一声,似在应我心意。
夜风自窗外灌入,灯焰摇曳,墙影恍如人形。
我推门而出,衣袂掠过风声。
——竹影坊。
若真是她留下的信,我便必须去。
哪怕前方是局,是剑,是死——我也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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