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听完,先前如不可估测的高山的肩膀顿时如枯槁地垮下去,上半身倚靠在床上人身上,半晌,才敢声音发颤地问出三个字:
“那他呢?”
李文颀低下头:“其实昙婴越早一天离去,对母体损伤越小,所以目前这种状况,可能对南公子而言,是最好的结果,后续如果调理得当,微臣料想应该受损不大。”
他一说完,房间中便陷入无边死寂,好久之后,才响起三个字:
“…都出去。”
房间内的人如潮水般退去,独留床上床前二人。
沈长冀握住中庸的手,只能感受到中庸的温度,他才能感受到对方还没有彻底离自己而去。
头也疼得愈发厉害。
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动作多久,直到掌中手指轻轻一颤。
强忍着头痛的沈长冀唰地抬起头,床上那双琉璃瞳蓦地撞入他眼中,引得他心一颤。
“阿泠……”
中庸望着他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只平静地问:“它是不是没了?”
沈长冀脸色一白。
为什么,同样是他的孩子,中庸肯为了他与冼君同的那个孩子,不惜让自己的身体付出那般大的代价,也要他受一遍丧子之痛,却唯独对他与他的孩子如此薄情,甚至是无情。
可马上,他就想明白了。
因为中庸恨他,连带恨起了他们的孩子。
是他这个父亲犯下了这不可饶恕的错,才害他们的孩子得不到母亲一丝的爱怜。
可越想,沈长冀的心越痛,头也疼得他额上冒出大汗,可嘴上仍旧尽可能地压低音量,好不吓着对方:“没有,我们的孩子还在……”
青令把头转过去,突然说:“沈长冀,我不想我的孩子死之前和我以前一样,连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都不知道。”
沈长冀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阿泠你……”
中庸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我要这天底下所有人一起送我的孩子走,一起哀悼我可怜的,尚未睁眼看这世间一眼的孩子。”
第85章暴君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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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突然下旨封南业南氏子清为后,并于七天后的除夕举办封后大典,命天下各路大臣回都,共襄盛事。
朝中并非无人提出异议,可无论官职大小,统统被帝王贬谪,再加上北都近期不知从何刮起一阵风,说北都皇宫之中消失大量太监宫女,乃是因帝王被妖妃蛊惑,陷入疯魔,见太监宫女不顺眼,便带进去虐杀,食其内脏,以作泄愤之用。
自此朝中再无人敢说话。
可所有人心中都害怕龙椅之上的人会成为一代暴君。
同一时间,太后自请迁居城郊行宫的事情,则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浪花。
大秦帝王为大秦选择的第一位皇后曾经是他人之妻,还是名气极大的君子相的遗孀,此事根本瞒不住,或者说,也没人想要瞒,包括这坊间轶事中的两位主角。
抛开中庸的特殊出身,对于这位备受帝王宠爱的未来皇后,每一个回北都的官吏几乎是铆足了劲,想要准备一份能得到皇后青睐的大礼。
而从来白雪皑皑的北都皇宫也被红绸包裹,一片喜悦洋溢。
曙色初分,随着太监一声嘹亮的“日月合璧,帝后同寿”,文武百官整齐位于主道两侧,万民殿前,一身玄红龙袍的沈长冀佩剑立于高首,帝王之仪,威势逼人,高不可攀。
贺宵看着帝王额前一层薄汗,心中不安,低声唤:“陛下……”
沈长冀握紧拳头,吐出两个字:“无碍。”
在古雅的编钟声中,长道尽头,手持巨大羽扇的侍女缓缓打开,露出后面那一张面颜绝世的脸,身后数个梳着发髻的七八岁女童牵着长长后摆。
望见那人,先前一片威赫的帝王眼中霎时淌出汹涌似海的深情来。
中庸一步步朝王殿下唯一站立的男人走去。
凤衣沉重,即便惜月搀扶,中庸仍旧吃力,可走到一半,险些被衣摆绊倒,还好被身后跟着的惜月及时扶住。
见中庸微白的脸上一片细密的汗,惜月忧心地低声问:“娘娘,您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