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巡检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宋亭舟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既然他选不出来,便将他家子孙后辈随意抓一个进衙门受刑。”
“是,大人!”黄巡检都不用使太多手段,吓一吓没参与进来的村民就得到了村长有个三儿子在县城一个木匠家里做学徒的消息。
老三什么都不知道就代父受罪,愚昧的村民不知道官府的分量,村长家的老三却是知道的,他被打的皮开肉绽也没办法在公堂上骂爹,但得知还要服劳役之后说什么也忍不住了。
“爹,你说句话啊?打我能替你挨了,劳役难不成也让我去!我在师傅家端茶倒水伺候他们一大家子,还动辄被打骂,省下的几十个铜板全都交给你补贴家用,你哪个儿子有我这么孝顺?您就不能盼我点好吗!”老三一肚子的苦水,见过坑爹的,轮到他怎么就变成爹坑儿子了?
老汉承受不住儿子的责问,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大人,是我有错,我不配做水和村的村长,还请大人饶了我儿。”
宋亭舟亲自把孟晚的椅子搬到书吏和自己之间,而后做回案后,对堂下好似片刻间便苍老了几分的村长说道:“罢了,你年事已高,确实不便再担任村长。我见你这儿子还算明辨是非,往后便由他做这水和村的第一个里长,也是我赫山县的第一个里长。”
黄老三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竟然越过大哥直接接替了老爹的村长。
不!比村长还了不得,是在官府衙门过了明路的,知县大人说是赫山县头一份的里正!
一时间连屁股上的伤都不疼了,只觉得自己这顿打挨得值。
当然,其他村民就没他这么幸运了。剩下的人归张典史管,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宋亭舟的脸色,战决的将水泉村的村民带到外头打板子的打板子,收押的收押。
春凳不够用,仪门和公堂间的空地上,浩浩荡荡的躺了三十多个汉子,惨叫声此起彼伏。
赫山县的百姓已经见识过宋亭舟的雷霆手段,但见此场景还是不免心惊,对知县大人更畏惧了几分。
黄叶的祖父祖母和大伯一家被这番变故吓得仿佛失了声,缩在一旁不敢吭声,生怕说错一句话也会被拖出去。
孟晚颇为满意的扇了扇手中的团扇,“这回安静多了。”
他翻了翻书吏桌案上的禹国律例,而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接下来我不方便在场了,我这就回家找娘,她说最近和别人学了道猪脚汤。”
宋亭舟目送他从堂后离开,书吏则是满目震惊的将手中的律例呈上,上面一行是鲜红的一行字。
略买人口,犯采生折割罪者,凌迟处死。
宋亭舟目光闪了闪,审问起堂下一直安静的瑾姑,“瑾姑,你的腿因何而伤?”早在带瑾姑进城的时候,他便现瑾姑的腿脚有疾,走路一瘸一拐,想必孟晚刚才也察觉到了。
“是我夫······”瑾姑刚起个话头就对上了宋亭舟扫过来的视线。
“是黄二壮的家人怕我逃跑,日夜看守,晚上的时候还会将我锁在床头······”瑾姑是人,会不甘、会挣扎受伤,也曾被黄叶的爹有意砸伤过,这条腿就这么跛了。
宋亭舟吩咐书吏,“这段记上,妙龄女子瑾姑,因被拐卖到黄家生子,折辱打骂无算。为防其出走,竟使脚裸栓绳之若畜类,棍棒加身,脚骨尽碎,终成跛足。”
书吏飞记载着宋亭舟所说的话,心中感慨,要不人家考中了进士自己只是个童生呢。这添油加醋的本事,啧!
对着还在观望的百姓,堂下恶人告状的黄家人,以及一步行错迷茫懊悔的瑾姑,宋亭舟宣判道:“自古杀夫的确是重罪,为妻者难逃一死。可瑾姑是被拐进黄家的受害者,在生死关头反杀了囚禁关押她的人贩子,是有何错?”
见观审的百姓们有的事不关己,有的面露不忍,还有的义愤填膺。宋亭舟又道:“瑾姑的脚跛了一只,黄二壮所犯不止是略买人口,更有采生折割之罪,本就该凌迟处死。然瑾姑伤人即为事实也不可轻易放行,本官自会将本案上书刑部,届时必还受害人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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