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门院子里,李钱来正和一养伤的镖师在桂花树下下棋,听着后院闹哄哄的议论动静,李钱来叹气道,“又少赚一笔。”
那养伤的镖师是之前护送一乡绅家眷去州府,路上被山匪抢劫,他为了救同伴左手臂伤了一刀。镖师名叫王天亮,看着瘦长,两腮凹陷,眉骨亮堂,虽然伤痛神情颓废但眼神清亮。
王天亮道,“那些小子们成天欺负人,你也不加管束。还只惦记着扣钱,这样做,咱们的镖局做不大。”
李钱来道,“在那群小子里都熬不过,还能指望他们出州府?走镖本就是命拴裤腰带的活儿,想赚大钱,就得各方面熬出头。”
王天亮无法反驳。他想了下道,“那山狗村的三个小子倒是意外不错,就是锋芒太盛,刚过易折。”
“你要不吩咐下去,叫那群小子背地别做太过火。输了就是输了,窝里斗没什么意思。”
李钱来道,“你还是妇人之仁,我吩咐有什么意思,他们身上的缺陷就在窝里锻炼出来,总比走镖路上磨的好。”
“我看章峥那小子,只看他到底是孤勇还是头狼。”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后院传来烙饼的香气,熙熙攘攘的人声显得好不热闹,一个个都叫嚷着肚子打饿了,终于开吃了。
但好像都忘记叫章峥三人了。
李钱来道,“就看着这三人怎么办了。”
他话刚说完,就见章峥三人走了进来,路过的时候朝他俩打招呼,虎仔更是笑着道,“总管大人去吃啊,俺们带了好吃的。”
这倒是不客气的。
还很有当家做主的气势。
真是莫名的自信,天生的吧。
虎仔道,“晚了就没有咯。”
李钱来知道,看着他们之前的包裹,无非就是酸菜之类的。
烙饼加酸菜,镖局里几年如一日的中午伙食。
他现在甚至经过灶房那两个大酸菜缸,心里就想反胃,那种烂菜叶腐烂的气味想吐。尤其是天气热,苍蝇一堆堆的,学徒们也多抱怨,但伙食就这样了,杂粮饼管够已经是难得了。
闻着就没胃口,他等会儿自然是出去吃。
虎仔见李钱来不去也没劝,少一个人吃他们还能吃多一点。
不过想想等下要面对的场面,他就怕。
李钱来见虎仔难得犹豫拧眉头,好像不敢踏进后院似的,心想这孩子好,知道畏惧。
石墩唬着一张脸道,“真要这么做吗?”
虎仔带气但压着,“我觉得没必要啊。”
章峥冷着脸,很坚决道,“有必要。”
说完就跨进了后院的宝瓶口门。
李钱来和王天亮对视一眼,李钱来道,“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又要跑去打架?我这次一定要把他们三个月钱全扣光。没脑子只知道用拳头。”
语气有些失望,好像看走了眼。
王天亮道,“你在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子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说完,两人都竖起耳朵听后院动静。
好像章峥三人一走近后院,原本嘈杂的人声都静音了,一股子紧张剑拔弩张的气氛弥漫,李钱来掏出随身的册子,就听后院章峥的声音传来了。
“这是我从家里带的一木钵酸菜,有种的就过来尝尝。”
这小子,有些意外。
但这好话不会说一句?
这到底对一坛子酸菜多有自信,还敢继续挑衅。以为一坛子酸菜就能让人嘴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