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独臂女子笔迹。
“你母亲现在何处?”谢无尘问。
“死了。”少年低头,“去年冬天,她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子,自己沉进了河里。临走前,她让我一定要找到您,说您会告诉我??做个好人,值不值得。”
谢无尘沉默许久,最终将那册子还给他。
“拿着。”他说,“然后去告诉所有人:值得。哪怕世界对你不好,你也别对世界坏下去。”
少年含泪点头。
谢无尘转身回屋,取来一把扫帚,开始清扫门前积雪。扫至中途,忽觉袖中一动。他探手一摸,竟是那枚断裂铃舌,不知何时已悄然回到他身边。
他停下动作,抬头望天。
云开见日,阳光洒落莲林,碎铃小径熠熠生辉。远处传来孩童嬉笑声,几只风筝飞上蓝天,其中一只绘着一盏灯、一把剑、一枚铃。
他轻轻摇了摇手中的铜铃。
叮??
整片大地仿佛回应般轻颤了一下。
东海渔村,小女孩抱着父亲的伞醒来,发现伞柄上多了一行小字:“归来不负约。”
西北荒井旁,农妇掬水洗脸,水中倒影对她笑着说:“娘,今年我带对象回家过年。”
北境军营中,老兵收到来信,打开一看,竟是儿子战友寄来的照片??背景是一棵桃树,树下立着一块木牌,写着“代兄弟看春”。
朝廷史官踏上旅途第一天,便收到三百封民间来信,皆附一盏手工纸灯。
南疆女子收到少年来信,信中说:“我找到了饭吃,也开始帮别人找饭。您写的那句话,我一直带在身上。”
她读罢,抬手抚摸左袖,那只虚影之手再次浮现,轻轻握住她的残臂。
“阿禾,”她轻声说,“你看,又有一个孩子长大了。”
谢无尘扫完雪,重新坐下。他将铜铃放在膝头,望着阿禾墓前新开的梅花,低声说:
“今天晴,梅开七朵。
我替她看了春天。
铃还在响,说明人心未冷。
剑未出鞘,说明善念犹存。
足矣。”
风过处,莲叶轻摇,铃声不绝。
叮??
叮??
叮??
像是回应,
像是守护,
像是在说:
“我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