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透着摇摇欲坠的晃腔,仍然竭力保持声气平稳,只是鼻子酸劲太重。
但是人活着,总要接受事与愿违。
这颗心给出去,就要明白落空也不过平常事。
“所以,”沈乌怡一字一顿,“我也不需要你了。”
边原立在原地,乌黑眼睫毛垂着,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神情冷淡地绷着,高而颀长的身影完全笼罩她,听她说完,眼神慢慢变了。
下一刻,沈乌怡转身就要走,他身形投落的阴影不再落到她身上,直接掉在地面。
沈乌怡单手捏得很紧,她不敢再继续留下来,可转身没走出两步,手臂猛然被男人扯住,炙热的气息围上来,脑袋撞上了他坚硬的胸膛。
她的手被他攥得很用力,男人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没让她躲开,缠得她不能动,低哑的嗓音有些咬牙切齿:
“老子是谁都能招惹的?”
沈乌怡撞上边原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今晚第一次情绪失控,双眼通红,带着哭腔道:“可是,不是你先松开的手吗?”
忍了一晚上的泪水终于落下。
“有些路怎么走都是偏的。”沈乌怡边哭边说,眼泪彻底模糊视线,“自然到不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泪珠往外滚落,有的直直落在了边原抓她的手臂上,好像烫到了心底。
“……”边原动作仍用力抓紧她,脖颈血管紧绷,喉结滚动。
沈乌怡没去擦眼泪,眼睛被风吹得又干又疼,“边原,有时候和你在一起久了,我真的分不清楚。”她吸了口气,继续说:
“不清楚你喜欢的是合拍的身体,还是,只是我。”
当关系变得不再纯粹,连爱也开始贪婪。
小时候妈妈就用古人的话跟她说过:是你的就会是你的,怎么都跑不掉。不是你的,再用力抓住也不会属于你。
不是什么东西喜欢都要拿到手,像她十几年前喜欢橱柜里的那个玩偶一样,到最后她也没有进去把它买下来带回家。
后来过了那个年纪,也不那么喜欢了。
活得越久,越明白没有人是非你不可,事事顺心顺意很难。
况且有今天不一定有明天的人,怎么还敢去肖想那样耀眼的人。
本来就是遥不可及。
那么遥远,怎么可能抓得住。
如果硬要比喻你是什么。
像是我摘不到的那颗星。
……
用尽全力也摘不到。
竟还敢妄想将星星抱在怀里。
沈乌怡低着头,眼泪砸下来落进嘴唇里,是苦涩的,酸的。她看着边原黑色西服上被自己手指弄出来的褶皱,推不开,被微风吹动的裙摆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拂着男人笔直修长的裤腿。两人站着,背景模糊成一道线。
明明是完整的人站在这,却感觉自己支离破碎,七零八落。
有些时刻,好像互相都不用说,也知道那是最终的告别。
可是,怎么就走散了呢。
沈乌怡站的位置迎风,眼眶被吹得生疼,她闭了闭眼,语气认真:“那些衣服,是你买的。也谢谢你对我这么久的照顾。”
她低头,拨掉边原箍紧的那只手,眼泪不听话地落在他青筋突起的手背上,一滴又一滴。然后很快落地,快到人根本接不住。
“我们……好聚好散吧。”
“……”
“啪嗒”一声,沈乌怡关上门,往前快步地走。越走,她越忍不住身体的颤抖,最后她蹲在漆黑的路边,泪水浸湿了手肘和膝盖。
走到最后才明白,合格的炮友不谈感情。
沈乌怡抬起头,泪眼朦胧,夜幕一片昏暗,脚下的影子被拉长,路灯投下的灯光焦黄,虚虚笼罩了她,深夜静谧、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