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情绪在胸膛之间激荡,当他再听见这一群人围着他吟诗作对,只觉索然无味。
长安的这群公子哥儿们,活的越来越像是女人了,身上的香囊气扑的他生厌,交叠的衣角被阳光一照,涟涟的光泽晃他的眼,他的目光渐渐从人群中偏离,看向远处的花与木。
绿阴生昼静,长木藏浓夏,树中的蝉都比这群人鸣的更有趣些。
直到一盘清酒送来,耶律青野的目光才骤然被拉回。
端过来酒盘的是一位公子,正笑呵呵的给每一个人分酒,酒是长安常见的梅肉酒,是用梅子腌制而成,酸中带着几分酒香,浓郁逼人。
但耶律青野在其中闻到了春药的气息。
他精神为之一振,手骨无意识的拨弄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缓缓看向分酒的公子。
方才他们说话时,这位公子自报家门,是长安户部郎中,一个从六品小官的嫡子,姓孙,出身门第很低。
这位同谋公子正笑呵呵的将酒杯分发给众人,但是耶律青野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能清晰的观察到他汗湿的鬓角,与不自然的神色,送一杯酒,他要在四周看上一圈,几杯酒送下来,他鬓角的汗顺着下颌便滚落进衣襟之中。
很显然,这是宋知鸢安排给他的同谋,为了得到他的身子,宋知鸢倒是安排周密,仔细小心。
呵。
只是宋知鸢没想到,他在蛊医院这几日,特意通识各种毒药,眼下,他绝不会喝这杯毒酒。
下一刻,在耶律青野的目光之下,这位紧张的同谋公子将这杯有问题的酒递向旁边的另一位公子。
耶律青野微微一顿。
什么蠢货,毒都下错了人。
这杯酒若是落到了旁人手上,岂不是要败坏了旁人的名声?
罢了,是冲着他来的灾祸,没必要落到旁人身上。
就让他“饮下”这杯酒,后去与宋知鸢对峙。
这些时日以来,宋知鸢背地里垂涎他的身体,明面上一直演的极好,好像真对他毫无兴趣似得,更衬得耶律青野等了好几夜、去蛊医院查身子的行为很蠢。
宋知鸢——
这一回,他一定要亲手戳穿宋知鸢的阴谋!
耶律青野一抬手,将那杯酒接过来,顺手一饮而尽。
一旁的同谋孙公子见自己手中酒杯被北定王接走、甚至一饮而尽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想上来揽,但是手伸了一半,北定王已经饮尽了。
“怎么?”耶律青野放下手中酒杯,神色冷淡的看向那位孙公子。
耶律青野看过来的时候,孙公子明显被吓到了,唇瓣惨白,硬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句:“没、没事。”
耶律青野随意放下手中酒杯,心道,记上这笔账,回头算,眼下,他还是要先去找宋知鸢的麻烦。
“酒劲很猛。”耶律青野随意放下手中杯盏,道:“劳孙公子送本王去歇息吧。”
听到“酒劲很猛”这几个字,孙公子都快哭出来了。
旁边的公子们都艳羡的看向孙公子,不知道孙公子到底是哪里入了北定王的眼,只有孙公子本人慌的手足无措。
“是。”孙公子硬着头皮站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面女席、花树下的宋娇莺。
宋娇莺生的清秀典雅,坐在花树下,似是半落梅花婉约香,但孙公子看过去的时候,却无心欣赏这般美景,只觉得不安。
他受宋娇莺安排,特意来走一遭,宋娇莺叫他下药的人是一位出身低、性情差、爱流连青楼的庶子,结果中途药被北定王抢走喝了,这可如何是好?
给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子下套,和给北定王下套,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就算被发现了,只要咬着牙不承认就行,也不怕被报复,后者却是全家都要跟着一起完蛋啊!
孙公子害怕,惶惶的看向宋娇莺的时候,宋娇莺也瞧见了这一幕。
她并未言语,只是低下头假装看不见,垂眸时,她搅着帕子,心中暗
骂了一句“蠢货”。
一点事都办不好!怪不得到现在都混不到一个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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