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能求来什么药呢?这人都已经死了啊!就算是南疆最厉害的蛊师,也做不到起死回生,他求不来任何药,只能求来各种道士和尚,牛鬼蛇神。
最后,他找到了一个道士。
这个道士是个邪道士,给廖寒商出了个鬼主意。
真是鬼主意!他要廖寒商自裁放血在他想救活的人的身上,再让他用血来画符咒,说这样能让他想救的人重新活一世。
这主意谁会信呢?谁知道是不是骗人的?
偏廖寒商真的信了。
他怕这道士骗他,顺手先将道士杀了,并好声好气的跟人家说:“这辈子对不住了,既然有来世,来世我再报答你。”
浮在天上的宋知鸢瞧着这一幕,心说,你瞧瞧啊,你瞧瞧!你没事儿招惹他干什么啊!他连自己都杀,还能不杀你吗?
廖寒商杀了道士之后,又给了自己一刀。
他倒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呢喃着道:“如果真可以偿,便让我的命来偿她的命。”
他愿意让他的女儿活,换他去死。
而叠在一起的、互相交握双手的尸首没有声音,只静静地躺着,隔着两辈子,宋知鸢看到了永安的脸。
她看见永安的身上缠绕出阵阵血雾,随后飘出一个魂魄来,这就是永安的魂魄吗?
魂魄似乎也见不到一旁的宋知鸢,只一直盯着地上已经死掉的宋知鸢,用力地在宋知鸢的尸体上抓啊抓,最后抓出了宋知鸢的魂魄。
永安的魂魄见到了宋知鸢的魂魄,这才舒了口气,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死死的藏住了宋知鸢的魂魄。
两人魂魄纠缠之中,永安身上的血雾最终缠绕到了宋知鸢的身上。
血液涌入魂魄,宋知鸢看着她自己的魂魄渐渐消散。
在那一刻,宋知鸢在梦中突然打了个颤。
她们俩的尸首不曾分开,而能活的人只有一个,她的永安将这最后的机会让给了她。
她的永安对她一向是最大方的,好看的衣裳给她,好看的首饰给她,好看的男人也给她,现在唯一能活命的机会,还是要给她。
金兰之友,死生不二。
她下意识的想要走过去,去看一看死掉的永安的脸,可下一刻,她的身体被一股巨力拉扯,像是走路的时候脚下突然踏空,失重感猛地传来!
“啊”的一声惊呼,宋知鸢骤然从梦中惊醒。
醒来时,她的四周没有慈宁宫的绫罗纱帐与翠木屏风,没有蔓延到地面的血迹,没有死掉的廖寒商,更没有缠枝花灯与地上的符咒,在她眼前,只有昏暗的帘帐,与温暖的棉布床褥。
帘帐之外,是隐隐若现的融融火光。
她动一动,身体便能感受到温热的触感,隔着一层棉被,下面是坚硬的行军床。
这是让她安心的帐篷里。
在上一辈子,就是今日,发生了那些事情,所以也正是今日,她又梦到了当年
那些旧事,顺带夹杂了更多来龙去脉。
这就是她重生的真相吗?
她便说,为什么能重生的是她,原来根源在这里。
当初的旧事兜兜转转,重新落到了她的脑子里,她有些许恍然。
宋知鸢在床榻间呆坐时,帘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帘帐被一只手轻轻挑开,从外面露出了耶律青野那张俊美非凡的面。
见到他的时候,现实与梦境叠加在一起,让她越发恍惚。
仿佛都分不清今夕何夕,去岁何岁了。
“做了噩梦?”他神态自然地从床帐外走进来,低声问宋知鸢,后走到床榻边,在宋知鸢身旁坐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宽厚滚热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背上,让宋知鸢打了个颤。
醒了。
她下意识的靠向耶律青野,在他怀中呢喃:“就是个梦而已。”
提起来上辈子,也是命运捉弄,之前杀过她的人兜兜转转,成了她的心上人,她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掌管姻缘的月老是个恶趣味的坏老头,有情人总是磕磕绊绊,本该成为仇人的人却又被他系在一起,看别人痛苦挣扎,然后在一旁嘿嘿搓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