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说得诚心,他一双眼睛努力睁大,以显得诚恳。
“还有啊,诚哥儿那伤,你听崔杦说呢,其实都是皮肉上,养个两三日就没大碍了,”冯敢宽慰道,“再有,总旗也没什么好的,不当就不当了嘛,诚哥儿打仗厉害着呢,没准儿过几日,也能混个百户当当了!哈哈……哈……哈……”他闭上了嘴。
过了会儿,冯敢想起自己今早打听来的,又变得有点蔫儿,“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诚哥儿杀了的那个百户,是郑副将身边那小妾的亲兄弟,听说郑副将极为宠那小妾,打仗什么的都带着的,这才闹大了。而且本来二十杖也没多重,但那新来的叫什么贺霖的,恩将仇报,诚哥儿将他引见给万将军,他倒好!占了诚哥儿原本的总旗位置不说,还为了讨好万将军,对诚哥儿下狠手,你放心,等我……”
“你说什么?!”盛樱里眉头紧蹙,目瞪口呆。
冯敢被她突然一句,愣住了:“啊?”
“贺霖行刑的?”盛樱里问。
冯敢点点脑袋:“啊。”
盛樱里怔然。
片刻,她呐呐道:“是杀鸡儆猴吧。”
冯敢没听懂。
谁是猴儿啊?
“动手的那个。”章柏诚趴在床上说。
背后的伤就是上了药,也止不了疼,他趴着一夜都没睡好,无精打采的。
“都安顿好了?”章柏诚问。
冯敢“嗯”了声,“粮食也都买齐了,就是衣料铺子没开张,就算了,等过两日我再去。”
说罢,他又问:“可为什么贺霖是那个猴儿呢?”说着,他声音低了些,悄悄的道:“万将军不喜欢他吗?”
昨夜那话,贺霖能说,但章柏诚不能说。
说多了,便有他们勾结的嫌疑在,纵然贺霖一身武艺,万将军也不会全然信他而重用之。
不过,万将军让贺霖刑杖,心思倒也不难猜。
万将军先是被贺霖那番话架在了高处,他若是要将章柏诚拖出去斩杀了,倒是有徇私报复的嫌疑,那话任谁听了,也得憋着气。再来,底下的士卒该是对自己的将军忠心耿耿,可再是忠心,都不该越过上面的将军去。偏是章柏诚将那百户杀了不说,底下的士卒也未将他如何。唇亡齿寒,今日只是他一个小小的总旗与百户的事,焉知来日不是万将军与两位副将的境遇?
将军若是不能一呼百应,竟是要仰赖手下的副将,那还如何征战?又如何称得上是一位将军?
所以说,章柏诚这顿罚,挨的属实不冤枉。
至于刑杖的是谁,于他也无关紧要。
左右不是贺霖,也会是旁人。
章柏诚脑袋懒得抬,后脑勺儿对着他说:“别管,也不用想着去找贺霖的茬儿。”
冯敢不服气,“你护着他做甚?!”
“……”章柏诚烦躁,“我有病?”
被他一凶,冯敢哼了两声,“反正咱俩是自小光屁股长大的,这情谊,旁人别想比。”
章柏诚无语辩驳:“你光了,我没有。”
他可是打小就不爱穿开裆裤。
冯敢好似没听见,又说起崔杦这个嘴巴不严的,他咋舌道:“你是没瞧见,盛樱里脸色多难看,我都怕你若是在,她能给你一鞭子。”
饶是这会儿想起来,冯敢还心有余悸的很。
章柏诚手指揉了揉额间,闭着眼睛没说话,难得心虚。
那本就是个臭脾气,这会儿被他骗得彻底,一鞭子哪里够,得两鞭子。
“她可说这两日做什么?”
片刻,章柏诚问。
“我哪里敢问她?!”冯敢大吃一惊,又嘀咕,“我和江鲫刚将粮食扛回去,就被撵走了,水都没说给我喝一口。”
章柏诚:……
没用的东西。
“小乔竟是也跟着来了,你说,她是不是偷跑出来的?”冯敢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