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道:“在的。”
沈玉姝便提裙往偏门那条幽深的路走去。
有些暗,只借着些月光瞧清路。
她夜视不太好,要慢着步子,摸索着往前走。
远远的,她听见一些不甚明显的声音,好像带着哭腔和嘶哑的祈求。
沈玉姝微愣,步子加快了些,险些被栽倒的树枝绊倒。
偏门外挂着灯盏烛火,她扶着门框,先一眼瞧见了跪在前面、满头银发的老人。
他身上穿着破烂的囚服,满身脏污。
视线往后移,便看见站在马车前檐,一身云水蓝长袍的男人。
她只看见半身衣角,却无端能确认了这人就是太子。
对峙间,太子殿下幽幽开了口。
他往日声音温润,如珠似玉,今日却含着懒懒的嘲意:“刘大人,孤抓的每一个,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太子话音落下,那个被称作刘大人的老者陡然一颤,忽然抢地磕下,额间迸出细碎的血。
沈玉姝被吓得溢出一点惊呼,又被她硬生吞下。
刘大人泣道:“那人说让臣给他开条方便的道——若早知他贪着百姓的银钱,臣当真万死不敢啊!”
“如果刘大人拦了孤的车,就是为了说这个。”太子声音声音清浅,“未免有些太浪费孤的时间。”
刘大人的泣声陡然一哽,徒劳地说:“求殿下饶臣一命。”
“你看。”太子似乎轻笑了声,“你甚至到现在都说不出孤想要的,如何让孤送还你这条命呢?”
“陈肆,送刘大人回大理寺。”太子敛下声。
陈肆说:“是。”
场面渐渐静下。
沈玉姝稍躲了身形,忧着被太子发现。
她想现在折身回屋,大抵是最保险的办法,但她夜视模糊,担心闹出动静,反被发现了。
她轻轻看过眼,见太子躬身进了车厢。
他的衣袍微扬,沈玉姝顺着流光往上看,匆匆瞥见太子一点微扬的眼尾。
她在等太子离开,再确保安全地回屋。
忽然,一点极轻的笑从窗棂里钻出来。
“弟妹来了,怎么不过来?”
太子的声音像浸了温热的水,还夹着点挪揄的愉悦。
躲在角落的沈玉姝微微一顿,慢慢挪出半个身影,探着头往外看。
瓮声瓮气道:“二哥哥。”
太子轻笑:“都看见了?”
沈玉姝心想,听见不算看见。
所以她摇头,又想起太子在车厢里看不见,于是说:“没……”
太子失笑:“也罢,怎么过来了?”
沈玉姝察觉太子没有追究的意思,胆子稍稍大了些,慢吞吞尽数挪出来:“看见二哥哥的信,随便猜的。”
“篦梳可喜欢?”
“喜欢。”
二人沉默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