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是他的一时疏忽,而是被捧惯的人,从来不会设身处地地去思考别人的处境。
沈玉姝平静地看着他,心里没由来生出一点破坏欲。
她说:“太子殿下已经帮了臣女,王爷何故对臣女道歉。”
她说着,似乎犹然不够,又道:“只是还得劳殿下替臣女给太子殿下道谢了。”
沈玉姝向来遮掩着她与太子的事,如今搬出来压在尚琢头上,她心里没由来的爽快——
你怎么总是把自己当回事呢?
尚琢听罢哑然。
一时走也不是,立也不是。
沈玉姝问:“恭王殿下还有事?”
尚琢唇角动了动,干涩道:“没。”
沈玉姝:“那就不留恭王了,殿下慢走。”
*****
尚珏最近的确是忙。
扬州贪污一案越扯越大,皇后母家都下了水。
这桩案子原是由他牵起,自然现在也是由他主导结案。
怎么判、判到哪,都需要仔细地估量。
尚珏回到房间,坐在铺着软垫的圈椅上,疲倦地按着额角,沉沉呼出一口气。
他已经一个月不曾睡过一个整觉了。
尚珏捻了一下手指,上面还残留着平安牌微凉的温度。
他忽然想起来,和沈玉姝的第一次见面——
“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四年前的沈玉姝脸上带着还没褪去的婴儿肥,鹿眼缀在小圆脸上,澄澈得吓人。
尚珏适才从宫宴里周旋做戏出来,眼下极累,唇角绷得极紧,木着脸看向还没到他胸口的小女孩。
他无心再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装出一副温柔做派。
沈玉姝对他的冷淡浑然不觉,从衣兜里掏呀掏,不知掏出个什么东西,脸上一喜:“找到啦!”
她手握成拳,手背朝上伸到他面前:“哥哥伸手呀。”
尚珏敛着眼,置身事外地看着小女孩叽叽喳喳的样子,没搭理。
沈玉姝扯着他衣角拉了拉,催促道:“哥哥,你快伸手呀。”
小女孩的眼睛像汪了一块吐蕃的湖。
尚珏紧抿着唇,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敷衍地张开。
“哒”
一颗裹着普通油纸的糖落进他手心。
小女孩咕咕说:“是家里最好的厨子给我做的牛乳糖,好吃的呀,我想娘亲的时候就吃糖。”
不知哪个字,忽然地戳到尚珏,他面上愣了愣,另一只手伸出,五指张开,在小女孩的脑袋上拍了拍,朝后一撸。
权当安慰。
沈玉姝被他拍的晕乎乎。
尚珏将糖纸剥开,抬手扔进口中,牛乳的味道瞬间漫开,到底是小孩子的口味,对他来说有些太甜了。
“好吃吗?”沈玉姝期待地问。
“太甜”两个字在尚珏口中转了一圈:“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