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逸看着他:“孙女君确实于我颇为重要。故而我才来问,子珩既知道了孙女君的身份,打算如何处置?”
司马隽冷眼看他,片刻才道:“这是我的家务事,与伯悠无干。”
庾逸不以为忤:“子珩若执意不说,我也别无他法。只是你我各自行事,恐怕会让更多人知晓这秘密。这可是子珩所愿?”
司马隽道:“既然是秘密,难免会有公诸于世的一日。难道伯悠和夫人竟不曾想过?”
“正是因为想过,我才来见你。”庾逸道,“一旦到了那日,便是孙女君的死期。”
司马隽面色冷峻,没有接话。
“孙家前往豫州那日,距今已经快一个月。”庾逸道,“那时,子珩就已经察觉了真相,可至今仍按兵不动。我想,这是子珩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处置的缘故。子珩若不在乎她的死活,只消进宫告诉太后,这世上便再无孙微此人,子珩亦不必为此担上共犯的罪名,岂不妙哉?”
“我再说一次,”司马隽沉声道,“这是我的家务事。”
庾逸不以为然:“是家务事?还是私事?”
“伯悠何意?”
庾逸目光深深:“子珩,你与孙女君,并无前途。”
水榭之中,一下安静了下来。
司马隽的脸绷着,锐利地盯着庾逸。
“什么前途。”司马隽道,“我不明伯悠之意。”
庾逸缓缓道:“从衡山回来的这一路,我看得很清楚。子珩对孙女君,并非家人。”
司马隽道:“夫人是先王的遗孀,她于我,除了家人,还能是什么?”
“是什么,子珩心中明白,不必与我辩个输赢。”庾逸道,“孙女君顶替鲁氏已经快两年了。换作别人,即便在码头目睹了王妃送别孙念一家,甚至猜到他们有关联,却也决计不会想到王妃是有人冒名顶替。姊弟二人的长相纵然有相似之处,却也非寻常人一眼能认出的。子珩怎就这么快就察觉了?怎就想到去查孙公子的亲姊?难道不是因为,你从心里就盼着,她并非真是先王的遗孀么?”
天上布着厚厚的阴云,刮起一阵风,吹得不知何处的门窗砰砰作响。
司马隽没有回答。
庾逸继续道:“如今子珩的念想成真,可又能如何呢?若稍有不慎,子珩的感情会害她罪加一等,这又是子珩想见的么?”
司马隽沉默良久,抬起眼。
“我说了,这是我的私事。”他冷冷道。
“这也是我的私事。”庾逸道,“事关孙女君,我不能不管。”
司马隽与他对视。
“那伯悠预备着如何管?”
“此事交给我。”庾逸道,“我带孙女君走,对你们二人都有好处。”
司马隽冷笑了一声。
“一走了之,这便是伯悠的良策。”
“我想的只是孙女君的安危。”庾逸道,“子珩也可以找可靠之人将孙女君送走,我并无异议。”
司马隽凝视着园中被风刮得摇曳的树木。
“若我不许呢。”他说。
“子珩不会是最后一个察觉真相的。”庾逸道,“如今她的家人就在京中,她的弟弟,甚至已经到了你的麾下。”
“此事,我自有主张。”司马隽断然道,“她无论到何处,都不如留在王府中安稳。”
他心意已决,站起身来,一副准备送客的架势。
庾逸却仍坐在原地:“若她自愿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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