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晖星静坐在原位,周遭的庆贺与遗憾声飓风般席卷,喧嚣与震动在空气里炸裂,像是唯独绕过了他。他像一尊冷硬的雕塑,眉眼垂下,唇角绷成一道锋利的线。
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从那细微的异样里窥见端倪——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皮肤下的血管隐隐跳动,连带着周身的气场都凝成一片压抑的寒霜。
他越是平静,越是危险。
会议厅外,长枪短炮早已严阵以待。
镁光灯交错闪烁,摄像机镜头冰冷地聚焦,只门扉开启,手指悬在快门上,随时抓到第一个身影出现的刹那。
岑岳安其实比起沈晖星来说,战功并没有没那么高,他手下的人被称为太子系一派。
岑岳安肩章流泻冷光,唇角噙着一抹从容的笑意,眉眼间尽是意气风发,仿佛连空气都为他镀上一层锐利的金边。
比起沈晖星铁血铸就的战功,他的履历确实少了些硝烟味,可那又如何?他身后站着盘根错节的“太子系派”,权柄在握的底气同勋章相比同样夺目。
岑岳安从沈晖星身侧擦过,军靴在大理石地面叩出清脆的声响。他微微偏头,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微妙地上扬,带着几分虚假的关切:“沈执行官,我会让老统帅给你批几天假期的,毕竟,后面你可能会面临ABO协会的……大量审查。”
老统帅的任期还剩三个月——足够漫充足的时光,足够让很多事,天翻地覆。
岑岳安话音未落,又轻笑着补上一句:“正所谓职位越大,责任越大,所以,我也不相信沈执行官会做出……那种事。”
沈晖星缓缓起身,军装笔挺的剪影在灯光下割裂出一道冷硬的线条。他静默地注视着岑岳安,眸色深沉如终年不化的冻土。
没有愤怒,没有动摇,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
而后,他干脆利落地转身,靴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冷冽的节奏,比对方先一步踏入长廊的阴影里。
他的智脑团众人立即跟上,黑压压的身影如同忠诚的鸦群,沉默而迅疾地随他离去。
他们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一场无声的宣战。
岑岳安的副官愤愤低语,声音里淬着尖锐的怒意:“沈晖星简直目中无人!”
岑岳安却只是微微眯起眼,眸底浮动着晦暗难明的情绪。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真够傲的……真想看看他知道某件事时的表情。”
最后最后几个字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说到底有些咬牙切齿:“这两口子……还真是绝配。”
“要是他不惹怒自己的Omega,这一次……”
车厢内,沈晖星终于卸下所有伪装。
他低垂着眼睫,阴影在脸上投下细碎的裂痕,紧绷的下颌线微微颤抖,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又松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一捧冰凉的空气。
许泽在车外低声解释,说裴寂青中途离席休息,就安排了两辆车,他们先走。
话音未落,沈晖星突然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不用,我们一起回去。”
简短的几个字,裹挟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执拗的渴望。
此刻他不想思考权谋算计,不想维持铁血执行官的面具,只想被那具熟悉的体温紧紧包裹,在对方怀里做片刻溃不成军的败将。
许泽低头拨弄通讯器,指尖在光屏上划出几道冷蓝的轨迹,语气里带着公事公办的平稳:“我这就去联系。方才裴先生中途离场休息,后来……一时无人留意他的去向”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突然凝滞,瞳孔微微收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保镖暂时联系不上。”
沈晖星猛地抬头,眼底翻涌起暗色的风暴,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雷:“人怎么就突然联系不上了!”
许泽快速权衡利弊:“长官,我们必须先离开。现在折返肯定会被媒体围堵。夫人那边我已安排人”
“回去。”某种尖锐的直觉像毒蛇般缠上脊椎,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解释。
此刻他只想亲眼确认裴寂青在他面前。
休息室的门紧闭,沈晖星骨节分明的手扣在门板上,敲击声在空荡的走廊回荡,却只换来一片死寂。
Alpha声音冷得刺骨:“踹开。”
一旁的工作人员连忙颤抖着递来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凝滞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门开的刹那,室内空荡得令人心慌。
角落里,保镖瘫倒在地,呼吸平稳却无知无觉,显然是中了强效麻醉。
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信息素?
“找人!”沈晖星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碾出来的,他的指节捏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