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向昼雪去看过了庄亲王的尸体——心脏处被人捅了好几刀,最后整个胸膛被刨开,被捅的不成样子的心脏像一摊烂肉,被随意的扔在了一旁,早已失去了曾经的鲜活,昏暗发黑。
庄皇后以最决绝的方式,带走了这个她爱了一生,也恨了一生的男人。
随后带着孩子,自焚离世。
“扔到城外乱葬岗吧。”向昼雪示意身后的人将庄亲王的尸体处理掉,想来贾琴儿也不愿意死后和这样的人葬在一起吧。
其实她并不恨庄亲王妃,相反,很是喜欢那个温柔的女人,只可惜造化弄人。
都是女人,向昼雪不满也有些悲凉,谁知道十年之后,自己如今的决定,还是好决断吗?
“娘娘,回去吧,王爷还在勤政殿等您呢。”
如同王朝初立一般,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向昼雪没空悲伤,只有一刻不停的向前走。
如今还真是应了祖母当初的话——当路不知道往哪走的时候,就朝前走吧。
“去取些养身安胎的东西送给幼青,告诉她不必进宫谢恩了,这孩子打从前就不把自己当回事,要不是我看她面色不好,恐怕她现在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
向昼雪遣了身边的款冬去做这件事,而自己则是拉了菱夏过来。
“如今还没正式册封,想要做什么都来得及,兰溪眼见着是水涨船高了,他从前就是王府长史,如今王爷登基,他必然是要再升一升的,到底是朝廷命官,你出去做个正头娘子,总比在宫里为奴为婢要好。”
“当然,倒不是逼你,只是你若是想嫁人,我自会为你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若是不想嫁,那我宫里永远有你的位置,你也不必担心。”
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向昼雪是真把身边的这几个丫头当成自己的家人了。
瞧着菱夏对兰溪并非无情,这才有了这么一问。
“娘娘,奴婢也不怕您笑话,奴婢这辈子是不打算再嫁的。”菱夏笑的苦涩,“于长史而言,奴婢不过是他童年的玩伴,再多也只是少年人不知从何而起的心意,奴婢见过太多婚后不幸的场景,况且,奴婢和长史中间,不止有身份的差距,还有家庭的关系。”
菱夏摇了摇头:“不如就让时间冲淡一切,况且您身边也离不得人,娘娘就没发现凌大人似乎对款冬有些心思吗?若真要放出去一个,不如就让款冬出去吧。”
看着菱夏开始转移话题了,向昼雪索性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都由你吧,至于款冬啊,我看着丫头离开窍,还有段距离呢。”
两个人就这么说着,走到了勤政殿门口,临进门前,向昼雪忽然转身看她:“菱夏,不如你替我在外办事吧。”
。
勤政殿内出乎异常的安静,与向昼雪料想中的忙碌截然相反。
“都交代好了?”燕靖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直接从身后抱住了向昼雪。
向昼雪被吓了一跳,放弃了轻手轻脚的动作:“王爷都要做陛下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我不稳重?”燕靖昭磨耳朵,“是雪儿一直不理我。连你身边的丫头都能排在我的面前了,我这夫纲是不是太不振了?”
向昼雪转了个身,双手捧着他的脸,凑上去十分小心的亲了一口:“女学才起步,我放心不下,只能安排自己信任的人去了。”
“王爷是最宽宏大量的,总不至于跟丫头们计较这些吧?”
燕靖昭有些醋,但又不好明说,只能暗戳戳的:“王妃心里有天下,有万千女子,就不知道我被排到了哪里?”
“我是怕你难做。”向昼雪叹了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没登基呢,朝堂上就已经有了反对的声音,若登基之后呢?反对我的声音只多不少。”
向昼雪看得明白,登上皇位,面对的就不再是北境的方寸之地,她的名声不再会因为救治无数百姓得到称赞,而更多的,需要投射到她身为国母,身为人妻的德行。
可她不愿被定义,更不想天下的女子都这般被定义,女学只是第一步。
她不知道能走到哪,但起码要先走下去。
“我的皇后只能是你,也只会是你。”
燕靖昭无比坚定的握着她的手,“朝臣们反对的再多,也管不到后宫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可是……”
燕靖昭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了向昼雪的唇上:“三日后就是你我的登基大典,你相信我好不好?”
向昼雪此时此刻忽然无比庆幸,起码直到现在,她与燕靖昭,始终不离不弃,相伴始终。
她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旋即吻了上去:“燕靖昭,此生嫁你,乃我之幸事。”
“娶你,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