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明明灭灭,夜枭凄厉的叫声远远传来。
虞思把自己埋在厚厚的被褥里面,她听到外间萧烈与雷昭说话的声音,她便也听到了祁应自裁的那句话。
似乎有些意外。
但却到底也没那么意外。
从高高在上的大帝,变为了任人鱼肉的阶下囚,他或者早应该选择死去,死在战场上,便不必忍受戏弄与羞辱。
那时候他舍不得自己的性命。
优柔寡断的人,也总会在最后做出一个他之前或者根本不会接受的决定。
也或者是,他的家眷妻小都有了着落,从此他了无牵挂。
身后脚步声传来,虞思收拢了纷杂的思绪,闭上眼睛把自己往被褥中埋得更深了一些。
随着若有似无的幽香弥散开来,已经开始熟悉的重量倾覆在这并不算宽敞的卧榻上。
“我叫雷昭去准备了肩舆。”萧烈在她耳边吐气。
她闭着眼睛假寐,只当作完全没听到。
萧烈在旁边安静了一会,接着卧榻一轻,他应当是站了起来。
虞思微微松了口气,心中正庆幸之时,突然她被连着被褥一起拦腰抱了起来!
“陛下这是做什么?”腾空起来不得不睁眼,她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肩膀。
“我叫雷昭找了个避风的肩舆,我们一起回正殿去。”萧烈含笑看她,伸手把她身上裹着的被褥拉扯整齐了,“就这么过去也不错。”
虞思也笑起来:“陛下一个人回去就行了。”说着,她把那厚厚的被褥推到萧烈怀里,自己轻巧地从他怀里滑了出来。
萧烈一愣,立刻抖开手里的被褥扑了过去。
两人毫不意外重新倒回了床榻上面。
“陛下怎么能穿我的衣服?”虞思注意到了萧烈披在身上的官袍,她伸手拉了枕头垫在脑后,随性笑了笑,“太不像样子。”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正殿?”萧烈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认真地看着她,“我现在就可以先下旨封你为皇后。”
“陛下与我是君与臣,与夫妻无异,不必再封皇后。”虞思并不躲闪他的目光,“陛下以为呢?”
萧烈皱眉,他认真道:“这是狡辩,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君为主,臣为从;夫为主,妻为从。”虞思懒洋洋笑着,“陛下说说看,哪里不是一回事?”
“若依你所说,父子岂不是也是一样的关系?”萧烈瞪向了面前显然在敷衍他的女人,她鬓发凌乱躺在那里,顾盼之间仿佛在发光一样,叫他目眩神迷,挪不开眼睛也说不出重话,甚至情不自禁就把声音放软了,这让他的责问都变得绵软,甚至像在哄人。
被哄的人很是理直气壮,她道:“若是想,那就能一样。”
萧烈被这份强词夺理给气笑了,他半站起来,就势打算把这蛮不讲理的人重新抱起来直接回正殿去,不再和她就着歪理纠缠——这时,他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
隔着厚厚的被褥,有人肆无忌惮地在危险之处肆虐。
始作俑者仿佛什么都不知情一般看着他。
萧烈眼眸变得深沉,他便遵从了本能的冲动,俯下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