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最接近神的人,是缘一。
神灵的悲喜都淡淡的,他曾经读过邻国传来的书本,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许书中表达的意义不太一样,但是他听着老师讲述这句话的意思时候,想起的人是缘一。
喜与悲,换过来也是一样的。
和铃木川呆在鬼杀队杀鬼的那十年——或许准确来说,不到十年,他过得高兴极了,鬼杀队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要好,但鬼杀队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纯洁无瑕。
万物都有缺点,发现缺点的时候不要总想着去责怪,而是想办法去改正。
铃木川和他说。
美好的东西,是由自己努力取得的。
好友的理念和他所接触的一切理念都要特别,十岁的年纪,他的思维大概是要被定型的,但是和铃木川相处的日日夜夜,那位继国少主的功课,早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
这样好的一个人。
这样正常的一个人。
这样脆弱的,仿佛随时会病倒不再醒来的一个人。
消失在了二十岁那年。
一段陌生拙劣的记忆占据了脑海,掩埋了真相,可是在他半睡半醒,沉湎于迷梦之时,眼前总有一片灿烂的白光,一个身影慢吞吞地走入阳光灿烂之中,头也没有回。
那个人是走向了更美好的明天吧。
他想。
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他原本是不愿意去想的,但是后来他发现,越回忆那些拙劣的记忆,越能发现有意思的东西。
他越来越好奇,那个人到底是去哪里了。
某日,他想起来已经很久没去扫墓,解决完任务之后,就前往那久违的地方,将要去到的时候,又想起来自己什么也没带。
清晨的阳光透过雾霭落在身上,潮湿的草木气息伴随着鸟叫声,他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隔壁铃木家的墓园。
他看见了一地的灰烬。
那时候他才明白,记忆中的那个神秘的身影,没有走向他所以为的未来。
而是变成了鬼。
……黑死牟闭上眼,为什么会想到那时候的事情,明明只是记忆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他举起虚哭神去,再次划破黑夜,恐怖的月弧型斩击割裂地面,轻易给前方的人类造成重伤。
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也要苦苦地支撑着吗?
倘若是缘一在这里,恐怕永远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也不会如此狼狈。
呼吸法,只有缘一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无论是拥有两世记忆的他,还是那个传说中缘一继承者的人。
一切都是对日之呼吸的照猫画虎。
和他对战的也有一对兄弟,可惜弟弟太弱了,一刀就被他砍去身子,那位哥哥倒还算有用,在战斗中觉醒了斑纹和赫刀。
还有一个用着重型武器的,力量和上弦鬼有的一比,让他想起了妓夫太郎。
黑死牟不断地挥刀,血液纷飞的黑暗中,他那六只眼睛透着诡异的光芒,虚哭神去上,和他眼眸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珠,也在转动着。
激烈的战斗,他对上两位鬼杀队的柱,这对于他来说还算游刃有余,那位甩着铁球的剑士,不,称为战士吧,进步的速度可以和鬼比肩。
“你们,都有斑纹啊。”脑海中,其他上弦战斗的记忆传入,黑死牟闪身避开飞来的铁球,看着前方已经伤痕累累的人类。
属于前世的记忆里,决战还要过上几年,现在提前了,但是开启斑纹的剑士也更多了。
是以燃烧生命的代价斩杀恶鬼。
果然和记忆中一样的强,黑死牟深紫色的马乘袴因为动作翻飞,他的六眼转动,看向被这两人挡在身后的少年,那个家伙的枪,似乎也是麻烦。
可惜,挥刀太快,也懒得思考用别的方法去杀死他。
两个柱还在进攻着,嘴上大声地交流打气,黑死牟听着,竟和记忆中大差不差,好像他们是设置好的人物,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要说出特定的话语。
他握着刀,速度微微一滞,这在战斗中本该是致命的漏洞,可是对方连近他的身都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