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面上的心疼那样显眼,神情那样温柔,她在一双眼泪中朦朦胧胧地再瞧不见别的。
鼻头猛地一酸,祝君同张开双臂便朝男人扑了上去。
徐初元也很高,和王兄差不多高。
祝君同如今才发现,徐初元的怀抱,确与想象中一样暖。
男人身体的僵直不过维持了几秒,便慢慢回拥,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祝君同的后背。
“徐大哥,我就是恨她,为什么她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我就是想要娘亲,我好想她。为什么她不但有旁人的疼爱,她还能有娘亲啊,凭什么啊。”
女孩的话带着哭声从徐初元肩膀处闷闷传来,含糊得听不真切。
许久之后,祝君同的抽泣声渐止,徐初元的肩头已是湿了一大片。
“罢了,罢了,我不会同任何人说,你放心。我不知道你要如何才能放下仇恨,只是……不如我们做个约定,若你三年后仍决定动手,我便不再阻挠。”
听着男人缓慢轻柔的声音,祝君同的心亦渐渐安定下来。
她已记不起上次心安的时刻。
自从纪胧明到来,她便日日揪心纠结,鬼步蛊的毒她房中亦有一瓶,是专为了纪家主母准备的。然纪胧明那样热情直率,调皮捣蛋得与她记忆中的全然不同。
冲着对方的这般真心实意,她亦心虚非常。
毕竟,她算是自己那么多年来的,第一个朋友。
自从徐夫人过世,她已许久没听到过“吃呀”这般亲切的话语。
忆起往日种种,祝君同心下生出一股特别的滋味。
罢了,报仇不在一时。
三年并不长,她在徐夫人膝下亦不过三年。
不急,不急。
……
“找到了吗?”
夜色已晚,一群穿着夜行衣的隐卫齐刷刷跪倒在王府书房内。
“禀王爷,找到了。只是不知为何,周边侍卫极多,怕是有近百人。按理说官员流放,远不用那么多侍卫护送。”
祝亦看着面前桌上的沙盘,不动声色地往上头摆放着标记。
下头几人久久得不到回应,均隐隐有些不安。
为首的那个正要开口,上头便传来了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
“找个好天气,你们换上玄英服饰再动手。”
对面那人有些犹疑不定,试探着开口道:
“那他们手上的纪家人……”
两方交战,作为人质的往往会被视作筹码相要挟,可这人救是不救,打架到底要不要拼尽全力,究竟是要赢还是要人,终究是显请示一二的。
祝亦微微直起身子看他,那人忙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了。
“我的吩咐只说一遍,只要是没有提及的,便是你们无需考虑的。”
“是。”
几人慢慢退出去,不过片刻便消失在夜空中。
祝亦的容颜在火光的映射下更显凌厉,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将手下压着的一封信拎起靠近蜡烛,随后轻轻一扔,那纸张便在沙盘中渐渐被火苗吞噬。
外头风雪又起,窗棂此时却关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