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翊一直在原地看着两人说话,南征时,陆绶安排他带着韦圭,他知道,陆绶是让自己保护他。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韦家公子就是来混军功的,所以都不太待见,他自己心里其实也很不耐,可也毫无办法,只能忍着。
直到进入到潮州境内,沼泽连片,不便骑马,全军只得步行。一日行军时,路过的大泽里竟然有大鼍,有人不慎,便被拖入水中,大家都胆战心惊,不敢上前去救人。
眼看那人就要消失在水中,韦圭执剑跳入水中救人,冯翊惊得都忘了动作,还是旁边人的惊呼声才让他回过神,忙也跳入水中帮忙。
在两人的合力下,大鼍被刺死,救回了那名士兵,而冯翊的腿,却被大鼍撕的深可见骨,韦圭很是自责,认为冯翊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
接下来的路途,韦圭便一直背着冯翊行进,在路上,韦圭为了给冯翊解闷,就差将自己祖宗十八代的事迹都说遍了。而他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妹妹,如今的齐国公夫人。
其实同在神策军,他很早就对上司齐国公的这位夫人有所耳闻,比如出身如何高贵,容貌如何明艳,齐国公如何高攀等等。那个时候,他听闻这些都是嗤之以鼻的,在他看来,齐国公年少成名,为人正直,容貌也英俊倜傥,不比那些世家子弟差,配韦家女怎就高攀了?
直到今日见面,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嘴角露出若隐若现的梨涡,与之交谈时,轻言软语,相比顾家娘子的盛气凌人,让人如沐春风。远远看去,阳光下,她的身影似乎笼罩着一层光晕,飘飘乎如冯虚御风,冯翊不禁看直了眼。
这边凤清也在和韦圭聊着冯翊,“冯将军庶民出身,能有此成就,年轻有为,二哥与他来往,妹妹不反对,不过你也知道阿耶和大哥的态度,二哥还是要注意分寸才是。”
“明翼不是那等攀权附势的人,他与我是过命的交情!”
“我知道,可是二哥,人心中的成见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消弭的,二哥想要让阿耶和大哥改变态度,还是得徐徐图之,不要急躁。”说完,拍了拍他的手,朝他使了个眼色,韦圭这才明白了,脸上又泛起了薄红。
知道了二哥的心意,等凤藻和冯二娘子回来后,凤清又提议一起去望江楼用晚膳。凤藻和冯二娘子聊得正开心,自是无异议,韦圭也心知是妹妹为了成全自己,不做声默认了,冯翊心里也说不明的隐隐期待着,于是一行人回城去了望江楼。
用膳时,凤清也投入到凤藻和冯二娘子的聊天中,她妙语连珠,又刻意引导,不一会儿,就哄得冯二娘子要和她们小字相称了。“我本名冯翾,小字阿舞,建元九年冬月生的,不知该如何称呼两位姐妹?”
凤藻暗地里朝凤清竖着大拇指,接过话道:“那我长你一些,我是建元九年九月生人,小字阿辞,四妹是建元十年三月生的,小字冉冉。”
“那我就斗胆称两位阿辞姐姐和冉冉妹妹了。”冯翾从善如流的说道。
凤清和凤藻都含笑应下,韦圭也在一旁咧嘴傻笑,谁都没注意到,冯翊微低着头,口中呢喃着“冉冉”二字。。。。。。
用过晚膳,冯翊带着妹妹回去了,冯翾还和凤清姐妹约好下个月去踏青,韦圭和凤藻则将凤清送回了国公府,方才回到韦家。
在路上,凤藻神神秘秘的问道:“二哥是不是看上阿舞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凤清没好气地捏了捏凤藻的手臂。
“我看出来了啊,那不也得确定下呀,只怕大伯和伯母那关不好过。而且二哥就要去荆州,这一去好几年,阿舞总不能一直等他吧,他俩啊,我看悬!”凤藻撇了撇嘴,语气悲观。
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冯家家世也不算太差,寒门出身,不至于像传闻说是流民,而且冯翊如今正得力,多劝劝大伯,兴许也能同意。”
凤清诧异地看向凤藻,“你连冯家家世都知道,三姐,可以啊。”
“你以为就你会套话哄人啊。”凤藻满脸自得,“阿舞说他家是前朝冯太后家族,前朝灭亡后,便迁到了冯翊郡,她母亲还是冯翊郭氏的旁支。”
“冯翊郡,‘左冯翊,右扶风’,倒是没想到冯将军与我们也算是关中同乡,阿娘有一个族妹似乎就嫁到了郭家,如此看来,这冯家家世也勉强说得过去。”凤清思忖着说道。
“听闻冯将军原名冯翌,南渡之后,为了警醒自己,不忘故土,才改名为冯翊的,想来也是个长情的人,有这样的兄长,阿舞肯定也不会差的。”
凤清赞同地点点头……
终于到了上元佳节,早前越修便说要带凤清去逛灯会,她一直期待着。不过因着韦圭次日就要出发去荆州,两人还是先回了一趟韦家,吃了个团圆饭,为韦圭送行。
用过晚膳,韦侍郎也知道这样的日子,年轻人坐不住,遂也没逮着韦氏兄弟和越修议事,大手一挥,让众人自去玩。
韦璋自是要带着杜氏和阿团的,凤藻不好跟着去,且她和冯翾约好了,遂跟着韦圭出门了。就余越修和凤清两人,越修心里很是满意大小舅兄的上道,暗想着改日一定给送件大礼。
两人没乘马车,从韦府出来徐徐步行,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交握。
今夜取消了宵禁,大家都出门赏灯,万人空巷,天气虽然还有点冷,但是人流熙熙攘攘,加上浓烈的节日气氛,似乎将冷意冲淡了不少。
各式各样的花灯映入眼帘,绵延数里,缀满全城,莲花灯、桥灯、犬灯、兔子灯。凤清抬眼望去,恍若回到了昔年长安城的上元灯会,火树银花不夜天!
“听闻今日陛下会驾临宣德楼观灯,洒金钱,与民同庆,是吗?”
越修点点头,“你这消息也挺灵通,义父提议的,昨日才定下来的事。经过这两年的休养生息,今年又平定了岭南,如今大梁境内也算海晏河清,再者陛下也快要亲政了,是应该到台前露露面了。”
凤清赞同道:“确实如此,也该让大梁子民感受到天子恩德。”
两人走走停停,到了一处小巷口,一对夫妻摆了个小摊,正在叫卖元宵,生意还挺红火,“郎君、夫人,来碗元宵吧,热气腾腾的元宵,应个景儿。”见两人走过来,忙热情的招待。
“娘子,都有些什么馅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