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卿眼神暗了暗,身旁的夏迎迟昏昏沉沉,就要闭上眼睛假寐。
真可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尚书不知此举走得会有多艰难,夏将军他们也不知这决策必使自己不复从前。
林以卿抬头,此刻仍是艳阳高照,即便入了秋,午日的阳光仍是毒辣人的眼。
但再往远处望,皇城巍峨,不怒自威。
姜国的天,怕是要变了。
一月后便是秋猎,可在这等节骨眼上,皇上病倒了。
这病来得蹊跷,据蒋乐时说,皇帝前一日还因清河修堤一事头疼,凌晨便卧榻不起。
说是先出了疹子,又起了高热。
皇帝病重一事自然不能流出,这消息还是蒋乐时在宫里安排了人才得到的。
今日休沐,几人可巧有了凑在一起的机会,大家便一道留在质子府,沈郁拿出些酒菜招呼。
“属实不大对劲儿,”五皇子沉思,“虽说病来如山倒,可这山有些太沉了。”
姜敬引前些日子得了“茯都王”的封号,封了王,有了自家的王府,便也与皇位无缘了。
但他本就志不在此,当个闲王反倒令他这些日子愈发轻松了。
“但古怪就古怪在,”沈郁给林以卿挑了鱼刺,将白净的鱼肉放到她碗里,“内务府将皇帝近几日的吃食、用人、经手的折子和后宫嫔妃都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林以卿扒了一口肉,含糊地问道:“不是毒?”
姜敬合摇头:“吃食与茶酒都要先经手御膳房的太监,若是用毒,自然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沈郁抬头看了一眼,接着说:“从病因看自然推不出什么。太医院的人嘴很紧,套不出来皇帝究竟得了什么病。”
“从明面看不出来,那便从动机推。”
“你的意思是,”林以卿咬着筷子,“如今谁想让皇帝死?”
“更准确来说,”蒋乐时从胡意盘中抢了一块肉,眼疾手快地塞进嘴里,“是如果皇帝死了,那么谁最先受益?”
他们彼此目前没有隔阂,朝廷是朝廷,在朝廷上要避嫌。但他们终究还没有真正参与到朝野之上,或者说,他们目前并不会伤害彼此的既得利益,父辈恩怨距离他们还算遥远。念着这么多年的友谊,彼此也是交根交底,因此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不会刻意规避其他人。
他们仍旧像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
夏迎迟咬了一口桂花糕:“皇帝死了,朝廷的绝大部分人都将是受益者。除了皇帝党,目前还有谁不是狼子野心?”
她这话意有所指。
“别看我,”茯都王指了指自己,“我一个闲散王爷,有虚名无实权,就指着发的那点俸禄活呢,父皇真死了,我也没好处,有可能俸禄还没着落呢。”
姜敬引说得确实为真。于自我利益来讲,他确实没有对皇帝的动机;但若说个人恩怨,无论什么理由也站不住脚。
姜敬合也摆摆手:“也不是我啊,就算我有心,也不应现在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