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楹想起绾意的话,顾霁临死前去祭拜过何宿,兰絮的未婚夫。
“还不去?就算被你兄长教训一顿又怎样?你再不去你兄长可要被人扣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了!”贺衡着急推他,见沈懔还在犹豫,恨不得给人抗肩上扔过去。
沈懔拧起眉头,权衡之下,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走过去,不等他走近,忽见那一直站在一边沉默的女子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一把掀开了白布。
“你做什么?!”齐铭一直看着沈俭,也没料到姜扶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呼道。
大堂内还有些没被带走的人,见到尸体难免也被吓一跳,叫了出声。
姜扶楹置若罔闻,白布掀开,顾霁面色惨白地躺着,双手合在腹前,嘴唇发紫。
算上前世,姜扶楹有十五年没有见过顾霁了,五年失去记忆,忘记仇恨,以至于恢复记忆之后,连仇人的样貌都记不起来了,她曾经试图回忆北疆的生活,每一点一滴就算模糊,她也能慢慢一点点将其描绘清晰,只有顾霁的样子,她怎么都记不起来。
骤然再见,她却一眼就认出是他,姜扶楹心中大骇,下意识抬眼去看,对上裴谨的面容时,更觉胆战心惊,她就说前世为什么她总觉得裴谨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因为裴谨和顾霁的眉眼实在有些相似?
可是裴夫人和顾夫人是姐妹无疑,裴谨却并不是裴夫人亲生,为何俩人竟有相似之处?
“你做什么?”
姜扶楹当众掀开白布,还似乎很震惊地看向裴谨,这场面实在太过奇怪,齐铭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
裴谨也困惑地看向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看见顾霁会是这副样子。
谢砚的目光在几人之间逡巡。
姜扶楹骤然收回视线,喘了几口气才平顺下来,冷静下来后,目光投向顾霁沉静而熟悉的脸,顾霁的样貌与小时候相差不大,只是随着长大,五官褪去儿时青涩,变得眉目分明,俊美无俦。
幸而他此刻闭着眼睛,若是他们活着相见,姜扶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何反应。
姜扶楹敛下心神,沉着地指着顾霁的发紫的嘴道:“他的嘴虽然发紫,但不是中毒,他平日应该就有服药的习惯,是服用了药性冲突的药,而且应该早在一个时辰前就服下了,才会在此时发作。”
说完,姜扶楹便拉起白布,在白布即将覆盖上顾霁脸的那一刻,却又不由顿住一秒,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松了手。
“所以,应当与沈大人无关。”
顾霁偏偏死在祭拜何宿后不久,姜扶楹冷下脸,或许,那另一半的账本,有着落了。
齐铭一路高升,从偏远青州升迁到京城,能力定然不俗,顾霁身份不凡,齐铭少走些弯路,说不定她也能早点找到另外半本账本的所在之地,算是双赢的法子。
齐铭侧目,一旁的从属下官道:“顾二公子自幼体弱,确有服药习惯。”
齐铭颔首:“表妹所言,我会查证。”
“我今日方才随表兄回京,应当没有什么嫌疑吧?表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我便先行离开了。”
乐云楼灯盏明亮,一楼琉璃灯灯彩熠熠,映在玉佩上发出温润的光。
齐铭没说什么,姜扶楹转身准备离开,行至门口,谢砚一袭黑衣依旧拦在门口,没有相让的意思。
姜扶楹抬头看他。
谢砚声音沉着:“凶手未曾抓到,姜小姐独自归家不安全,我送姜小姐回去。”
……
“沈懔,你为什么在这里?”
大堂内人走得差不多了,沈懔的脚步停在半道,沈俭很难不看到他。
沈懔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回身一把把贺衡捞起:“贺衡平乱归来,立了大功!我替他庆功啊!是吧!贺衡!”
沈懔重重捶了下贺衡,挤眉弄眼让他帮忙打掩护,贺衡权作没看见,朝沈俭拱拱手,毫不留情地拆穿沈懔道:“他叫我来看热闹。”
沈懔看着自家大哥沉下来的脸色,又偷偷重重捶了好几下,势必要给他捶出内伤的架势:说好的好兄弟呢?
贺衡:谁让你不讲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