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河那张布满褶子的脸出现在门缝后,身上随意套着件颜色都看不清的旧毛衣,眉头紧紧锁着,满脸都是没睡醒的倦怠和被打扰的火气。
他从门缝里把秦致远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天塌下来的事?”
刘长河嘴里嘟囔着,老大不情愿地侧了侧身子,将将让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那口气,冲得能当场掀翻人的一个跟头。
秦致远懒得跟他废话,侧着身子就从那窄缝里挤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一股子霉味儿。
他随手拉过一条缺了腿的破板凳,一屁股坐下,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
“刘哥,柏雪莹来了。”
“她点名道姓,说这趟就是冲着你来的。”
刘长河正端着个粗瓷大碗喝水。听到这话,端碗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眉头猛地往上一挑。
他眯缝起那双浑浊的老眼,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
刘长河哼了一声,声音里全是嘲讽。
“那个女人找我?她能安什么好心?”
“哼,八成又是江若梅那个死娘们留下来的破事儿!”
秦致远没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屋里的气氛瞬间绷紧。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说,江若梅的账本,在她手上。”
这句话,份量千钧,砸得小屋里死寂一片!
刘长河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里的粗瓷大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水和茶叶渣子溅得到处都是。
他猛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脸上的倦怠一扫而空,只剩下骇然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