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跟着忙碌了一会儿,只是没多久就被木刺划破了手,光荣地负伤下场。她左右打量了一圈,花了一点时间终于在远处的角落里找到了谢非虞的身影。
“你躲在这儿做什么?”连翘蹦蹦跳跳地凑过来,“还是你原来那身衣服比较好找,展村长衣服的青色没有你的亮,我差点儿没看见你。”
谢非虞抱臂靠墙站着,一只腿支着,另一条腿弯起一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忙碌的景象。
收敛了方才冲着展南浔露出的灿烂微笑后,他的神色甚至有些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翘是一个只要有条件就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她熟练地从香囊里掏出一瓶膏药抹在了自己受伤的地方。然后又理直气壮地去拉谢非虞的手。
“做什么?”少年瞪她。
“给你上药啊,”连翘晃晃药瓶,“拿匕首咔嚓一下劈开木板是很酷,但你耍帅还能弄伤自己,也是有点本事在的。”
谢非虞的手闻言反而往回缩了缩。
他的手心方才用匕首的时候被划开一道口子,当时就迸出了血,只是他随意擦了擦,并没有放在心上。
已经是秋日,天黑得越来越早,此时已经是灰蓝色的一片了。光线这么昏暗,她方才又在远处忙了半天,一点儿没有提起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他皱起眉头,问:“你怎么知道……”
话没说话,手就被抓住摊平,冰凉凉的药膏被连翘用指尖蘸取了一些轻柔地涂抹在已经微微凝固的伤口上,方才那种隐隐的热辣痛意淡去了,手心的触感就好像是落下了一片轻飘飘的雪。
连翘头也没抬:“你傻了?你受伤我也跟着痛,我能不知道吗?”
“……”谢非虞眨眨眼睛,方才不知怎的确实没绕过这个弯来,他沉默片刻,转移话题,“你落水了,身上的衣服都湿透,怎么香囊里的东西一点儿没湿?”
连翘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道:“这是我的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能装得下这么多药瓶符纸,也是秘密?”
“对啊,”她涂完了药膏,抬眼朝他笑,“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要追我的话请靠自己的努力打听我的喜好与生活习惯,秘密也是一样,禁止直接询问我走捷径。”
又扯这些有的没的,不是对谢凛下头后立马就无缝衔接展南浔了吗?
谢非虞嗤笑一声,偏过了头。
“……不过倒也不是绝对。”
连翘一边把药瓶收进香囊里面,一边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建立在共享秘密的基础上,所以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的。”
只是不是现在。
她学着谢非虞,同样靠在墙上,看着不远处的人群。这场火烧得实在不是时候,落神村刚举办完秋醺宴,村中所有的粮食都集中存放在粮仓里,村民们还没有去领今年属于自己家的那一份。
因此这一把火,将他们一年的收成全都烧没了,也不知道能抢救下来多少。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百里湘的面色当场就变了,她白着脸拎着木桶就往粮仓跑。连翘与谢非虞在屋中久等不回小丫鬟砚秋,摸索着路寻出来的时候,正撞见她一阵风一样从前面刮过。因此他们才跟着百里湘来到了粮仓。
“这好好的粮仓,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起火呢?”
“是啊,”谢非虞重复,他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扑面而来一种阴阳怪气的意味,“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起火呢?”
“好好说话。”连翘拿胳膊肘怼他一下,这才注意到他没受伤的那只手里捏了个东西。
那是杏黄色符纸的一角,只是已经沾了灰,边缘也被烧焦破损了,上面的鬼画符连翘看不懂,但她越看越眼熟。
突然间,主角团到达落神村第一晚的情形撞入脑海,当时她远远奔过来时就看见广场上火光冲天。叶望舒金丝巨网的包裹下十数张符箓召唤出漫天火球。
这不正是百里珏的属下用的那种符箓吗?
她抬头,看到谢非虞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了然道:“怪不得会突然起火,等村民们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原来是他动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