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缨徽点的松醪酒,用花鸟白釉冰盏盛放,摆了一桌。
缨徽爱松醪酒的浓醇,抿了一口。
笑嘻嘻地对红珠说:“不是舍不得你吃,这东西太冰,不能一次吃太多。留着下回再来,细水长流嘛。”
红珠退而求其次去吃红绫饼餤。
往昔三人也曾从都督府里偷溜出来玩耍。
只不过寄人篱下,总要避着耳目。
还得谨防吃坏肚子,请郎中也麻烦。
哪及得上如今,自由舒畅。
嘻戏笑语间,接近午时,黄金楼里开始上客。
楼里雅间不是封闭,以半人高的竹篾帘相隔。
回字型的围栏,甚至能听见隔壁宾客寒暄后推杯换盏的声音。
掌柜请了琵琶娘子,专在客自云来时弹奏。
弹的是《江楼钟鼓》。
嘈嘈切切,珠落玉盘。
和着宾客错杂的交谈声,倒也相宜。
缨徽饮了酒,撩起篾帘,想看一看琵琶娘子。
她穿着锈红色的交领锦裙,领边和袖边缀雪白的狐毛。
梳宝髻,簪一套珍珠钗饰。
生得丰润秀美,宛如壁画上的仕女。
围栏上靠着宾客,众人喝彩。
更有慷慨的朝下面扔碎银珠宝做赏赐。
缨徽端酒盏,靠在围栏上。
听绕梁弦音,正逍遥,隔壁雅间传出打斗声。
杯碟连带着人被摔出,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徘徊在楼上的侍从立即将缨徽护在身后。
惊动了掌柜,拎着袍摆上来劝架。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才堪堪止住纷扰。
缨徽注意到,打架的人穿袴褶,是幽州军中的服饰。
且他们的袴褶是赤褖,按照规制,只有都督近卫军才有资格穿。
幽州军竟这般无法无天吗?
缨徽不由得为李崇润担忧。
琵琶曲音不绝于耳,缨徽已无兴致。
她回到雅间,随手斟酒。
正要仰头饮尽,身边伸出一支折扇,压在她的胳膊上。
“娘子,勿饮。”
缨徽抬头望去,是个锦衣华贵的郎君。
至多弱冠之龄,身着著白绸缎襕衫,戴皂巾幞头。
一副读书人的斯文打扮,但容貌气质却透出矜贵。
他凛色冲缨徽道:“杯里刚才被人下了东西。”又瞟了一眼隔壁。
紧挨着缨徽的雅间,里面同样坐着五六个近卫军打扮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