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夫人满头白发,眉眼间满是着伤痛,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得了消息匆忙赶回来,不想竟在儿子的灵堂前看到孙儿与女子纠缠,简直是混账至极。
她用力敲至手里的拐杖,“我在问你话。”
“祖母切勿动气。”陈宴清搀扶着老陈夫人,低声宽慰,半掀的目光落在吟柔被握的腕子上,冰冷一片。
这声音,吟柔浑身一震,呼吸停滞在喉间压得她快要喘不过去,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僵硬抬起眼睫,正对上陈宴清逼视过来的目光。
深不见底的黑眸噙着吟柔看不懂的情绪,她狼狈想要避开,却根本逃不过他的视线范围。
若说陈宴璘看他的眼神像毒蛇,三公子此刻的目光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只要他不松手,她根本没有闪躲的余地。
他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他现在一定觉得她是毫无自爱的女子,对她失望透顶了。
吟柔简直恨死了陈宴璘,他不择手段,他要害死她。
拼了命的扭动手腕,这一次陈宴璘倒是放开了,云淡风轻的解释:“哦,是我看小娘险些摔倒,所以扶一把。”
“小娘?”陈老夫人目光移到吟柔身上,她年事虽然以高,高门主母的气势却丝毫不减,眼睛锐利盯着吟柔。
身旁的老嬷嬷上前解释了吟柔的身份,陈老夫人沉声说:“一个奴籍,何时成你小娘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孙儿行事荒唐,再看吟柔脸畔飞着的红霞当即认定她不是个检点的,怒火中烧,“你父亲刚过世,就敢在这里给我弄出些污糟事来。”
“来人。”
陈老夫人冷喝来人,打算处置了吟柔,雷霆的手段让吟柔深切体会到了身不由己的绝望。
陈宴璘皱眉想要开口,目光触到摇摇欲坠的吟柔又忍下来,他要等她求他。
“祖母。”
清蔼的声音让吟柔晃了神,她以为三公子不会开口,眼眶不受控制的泛红,轻轻抬起目光,三公子早已没有看她,只在陈老夫人身边说:“父亲刚过世,这时不易在生事端。”
他的话触及了陈老夫人的悲痛处,哽咽的颔首,“快随我去祭拜你父亲。”
“你也跟我来。”陈老夫人暗含警告的看向陈宴璘。
陈宴璘抬步跟上,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吟柔一眼,这目光代表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他等她送上门去找他。
吟柔身子如脱力般晃了晃,玉荷忙去扶她,“姑娘小心。”
陈老夫人跨上石阶,听得玉荷的话脸色一沉,“哪里有什么姑娘,老爷不在了,就该摆清自己的位置。”
她看似对着玉荷说话,实则却是说给吟柔听,老爷在时她无名无分不打紧,现在她就是卖到陈家的奴籍。
吟柔轻轻推开玉荷,低下身子:“奴婢明白。”
灵堂里白烛明明灭灭,陈府家眷都跪在里面,吟柔则与一众丫鬟跪在外面。
原是陈老爷院里最受宠人,现在却沦落这样,每个经过的人看她的目光都透着微妙,不乏还有幸灾乐祸的。
玉荷心里替吟柔委屈,“老夫人怎么能这样。”
“别说了。”吟柔低声道。
被贬为奴还只是第一步,老夫人方才分明是想处置了她,只是被三公子劝下,一旦过了丧期,她还是会被处置,到那时她怎么办。
甚至不用等到那时,现在她就快完了,吟柔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跪不住,身下一鼓鼓的热意乱窜,每呼吸一下都颤得厉害。
玉荷贴靠着她,敏锐感觉出她的不对劲,“姑娘可还好。”
吟柔紧咬着牙关,抬起洇红似如含了水的眸子朝灵堂内看去,三公子陪着老夫人跪在灵前,始终没有看她,只有陈宴璘几番递来目光,甚至不做掩藏,袒露着直白赤裸的欲色。
她不想怨天尤人,此刻却怨陈宴清为什么与幻境里不相同,为什么他要那么克制冷情。
玉荷见她意识越来越迷糊,人也摇摇欲坠,赶忙扶着她,空乏的身体被触碰,泛起一股及陌生却又异常舒适的满足。
吟柔无意识轻哼,惊觉失态,她猛地咬紧牙关忍住。
一双云纹履自眼前迈过,衣袍掠动的弧度都透着清冷,跨步时露出一截绸裤,绸裤下的长腿遒劲有力,吟柔恍惚就想到昨夜她攀伏住的那双腿,敏感到极致的身体仿佛被烫了一下,轻轻瑟缩。
迷涣的眸失焦望着陈宴清远去的背影,吟柔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撑着身体一点点站起。
陈宴璘一直留意着吟柔这边,看她站起,找了个由头也跟上去。
走过月门,书砚不知道打哪里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五公子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