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富瘫坐在主位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眼神空洞又带着满腔的愤懑。
不多时,秦凡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嘴角挂着那抹似有似无、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施施然走了进来。这场景,像极了不久前,众人如避瘟神般逃离,独留钱大富在绝望深渊时,秦凡登门的模样。
钱大富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冷冷地盯着秦凡,咬牙切齿道:“你又是来坑害我的么?”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秦凡此番前来,目的和上次没什么两样。如今自己被高额罚没压得喘不过气,手中银钱如流水般花出去,还欠着亨天成钱庄二十万两的高利贷,现今失了势,讨债的就像嗅到血腥味的恶狼,随时可能上门。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急需钱财来填窟窿,只能变卖家产。而秦凡这时候来,摆明了就是想趁火打劫,以最低价把他的商铺地产收入囊中。
秦凡倒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寻了个位置坐下,双腿交叠,气定神闲地开口:“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你眼下这些产业,在这节骨眼上,根本卖不出好价钱。你心里也清楚,那些人精着呢,见你落难,还不把你往死里压价。”
钱大富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他作为商人,这其中的门道自然门儿清,此刻只觉得心里像被塞了团棉花,堵得难受。
秦凡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直直地盯着钱大富,缓缓说道:“你是不是突然有些感悟了?想当年你辉煌的时候,身边追捧者无数,一个个跟哈巴狗似的,对你百般巴结。可如今你一落难,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沾上一点麻烦。”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你当初可是捐出了镇北王府祖宅啊,那可是整整五十万两的巨款,可那些人呢?有谁念过你的好?还不是对你毫不手软,一点情面都不讲。”
这一番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插进了钱大富的心窝。他脸色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秦凡的话,句句都戳在了他的痛处。
“我知道,你跟户部那些官员多拿的钱,根本就没进你的口袋,全进了那些当官的腰包。出了事,那些掌权者跟没事人一样,就处理了几个不知名的小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人耍得团团转?”秦凡的声音不高,却像炸雷一样在钱大富耳边响起。
钱大富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那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现在已经是官商了,邺京城第一大富的宝座非我莫属!”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脖子上青筋暴起。
秦凡却只是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说:“这很正常吧,咱们本来就是对手。你是商人,这点道理都不懂?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钱大富像被抽了一鞭子,身体晃了晃,随后一阵沉默。他心里清楚,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我今天来,可不是来羞辱你的,而是来帮你的。”秦凡突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真诚起来。
钱大富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狐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秦凡,心想: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秦凡从袖口里缓缓掏出几张票据,轻轻放在桌上,推到钱大富面前,说道:“户部限你三天内缴付五十万两罚没金额,另外你还有二十万两借贷,算上利息,七十五万两足够了。”
钱大富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双手拿起票据,仔细查看。是真的!这确实是七十五万两的银票。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秦凡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说过咱们之间有恩怨,但至少我是真诚的。而你背后那些人,可曾给过你任何帮助?他们只会把你当棋子,用完就扔。”
钱大富再次沉默,手中那几张薄薄的银票,此刻却重若千钧。他只觉得心里一阵悲凉,就像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凉到脚。
“据我所知,胡通已经放话要帮你,不过条件是以很低的价格收购你的产业。”秦凡接着说道,“胡家跟武家是亲家,这背后保不准就有武家的授意,你应该更清楚吧?”
钱大富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当然清楚胡通和武家的关系,也明白秦凡这话的意思。他咬了咬牙,说道:“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我是被你害到如今这个地步,可不会感激你,我名下的所有店铺产业都转给你。”
秦凡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是按全价,你的店铺产业也不值七十五万两。我可没打算要你的产业。”
“那你还想要什么条件?”钱大富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解,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事已至此,钱大富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不然等着他的就是牢狱之灾,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不要你的产业。”秦凡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