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王德忠府上的管家,姓钱,平日里仗着主子的势,在长安城也是横着走的角色。
他并未像其他宾客那样递上拜帖,而是带着几个同样神色倨傲的家丁,径直闯到了宴席厅外。
“王相府钱管家,奉我家相爷之命,特来为方侍郎贺喜!”钱管家尖着嗓子喊道,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厅内的人都听见。
喧闹的宴客厅声音稍歇,不少人循声望去。
“王相府?”
靠近门口的一些宾客面露讶异,低声传递着消息。
“王德忠派人来了?”
这名字一出,厅内逐渐安静下来,不少知晓方羽与王德忠之间龌龊的官员交换了眼神,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这老狐狸,自己不来,偏偏挑这个时辰派个管家来,怕是来者不善。”
方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但很快恢复如常。他示意张虎去将人“请”进来。
钱管家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眼神倨傲地扫视了一圈,仿佛不是来道贺,而是来巡视一般。
他走到方羽面前,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方侍郎,恭喜大婚。我家相爷公务繁忙,未能亲至,特命小的送来一份薄礼,聊表心意。”
说着,他示意身后的家丁将一个长条形的锦盒呈上。
这锦盒包装倒也华丽,只是钱管家那副嘴脸,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有劳王相关心,请代我谢过。”方羽淡淡说道,示意张虎收下。
“且慢!”
钱管家却伸手拦住了张虎,声音带着一丝尖锐,
“我家相爷说了,这份贺礼非同一般,务必请方侍郎当众打开,也好让诸位同僚共赏,一同沾沾方侍郎大婚的喜气。”
这话一出,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议论声,宾客们脸色各异,有的皱紧眉头,有的面露不屑,更有人低声斥责:
“哪有这样的规矩?分明是故意刁难!”不少目光都投向了主桌的李显和刘文正。
李显脸色一沉,重重放下酒杯,目光如电射向钱管家,冷声斥道:
“放肆!王府就是这么教下人规矩的吗?还不退下!”
刘文正亦是脸色铁青,眉头紧锁。几名方府护卫感受到主桌的怒意,眼神不善地围了上来,眼看就要动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方羽却抬手,示意稍安勿躁,沉声道:
“稍等。”他的声音不高,却让躁动的气氛为之一缓,护卫们停下了脚步,看向方羽。
方羽不闪不避地看着钱管家,不怒反笑,那笑意却让人心底发毛:“既然是王相的美意,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
他亲自接过锦盒,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打开。
盒盖开启,看清其中之物,宾客中顿时响起压抑不住的惊呼与抽气声。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珍玩字画,而是一副装裱好的画卷。
画上所绘,竟是一对男女,衣衫不整,怒目相向,互相拉扯,背景的房屋家具一片狼藉,分明是一副“夫妻反目,家宅不宁”的场景!
画工倒是不错,只是这内容,这寓意,在这大喜的日子送来,简直是恶毒到了极点!
“岂有此理!”
“王府欺人太甚!”
“这哪里是贺礼,分明是诅咒!”
宾客们哗然一片,愤怒的指责声此起彼伏。
钱管家带来的几个家丁被这阵仗吓得有些腿软,但钱管家本人却依旧强作镇定,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得意的冷笑,等着看方羽如何出丑。
李显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钱管家怒喝:“放肆!来人,给我将这刁奴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