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当年往机油里兑的酒,辣得姑娘们边踩机器边掉泪。”
她松开手,两只手都平放着摊开在身前。
“你问我倾向哪种。”
“我只能说,设备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当年没机器,我们戴着顶针纳鞋底,咬着牙使尽全力也要赶制,生怕人力赶不上设备,耽误一丁点时间,手上伤痕累累都是常事。”
“现在有机器了。。。”程秀兰语气一顿,满面感慨叹气,“倒有人把活人变成机器上的死扣眼了。”
谢宴辞的眉头皱起,倏然一松。
不论是林晚秋的提问,亦或是程秀兰的回答,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此时此刻,谢宴辞忽然意识到。
他一直觉得林晚秋假,面对人的惯性礼貌更是假得要命,根本不像一个能做好揭露真相,看透本质的记者。
却没想到,第一次将对方推出来就被反将一军。
有点意思。
采访完,从被服厂走出来时。
谢宴辞难得没有一路大步,而是和林晚秋并排走在一起。
问出一个疑惑。
“你怎么想到那个问题的?”
林晚秋斜眼睨过去,扬了扬眉。
“不是你说的吗?要挖掘本质,遵从本心,我只是问出我想要的问题而已。”
冬日的正午,阳光不甚刺眼,却足够明亮。
金色的光打在女子眉眼处,发梢间,熠熠生辉。
谢宴辞看了许久,低声问出下一个问题。
“如果要起个标题,你觉得起什么名字比较好?”
毕竟眼前这位不走寻常路,上次对方起的名字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哪知林晚秋想了想,忽然面色一肃,吐出几个标题。
“《针脚里的山河:被服匠人程秀兰的时代答卷》”
“《半根针,三斤棉,一辈子——某被服厂女工四十年的坚守》”
“《一针一线总关情…》”
这些竟都是正经标题。
正经到挑不出错,有亮点,有寓意,有深意,有的还有一些隐晦的含义。
这么短时间就提炼出几个能用的标题,老练到像个有经验的。
“你过去真没接触过记者工作?”
林晚秋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昨天我借王记者的笔记本,看不懂的地方还是去问的你。”
连一些基础知识都一知半解,去哪接触记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