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心从宫殿出来,一路沉默。鹤安看出来他脸色不好,试探道:“皇上说了什么?”
裴素心坐在马车里,深吸口气,满腹心事,“他要给我说亲。”鹤安微微一顿,主子才和夫人有所缓和,这才没过一天,皇上就要给他说亲,两人想在一起真是太不容易了。
鹤安道:“已经定了吗?”裴素心道:“还没,不过他心意坚决,没给人转圜的余地。”那就和说定了差不多。鹤安心里一凉,不禁想到铺子里正养伤的那位可怜女子,要是她听到了这个消息该有多伤心?
鹤安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无力的安抚,“既然还没定,说不定还有转机,您也别太忧心了。”裴素心道:“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鹤安沉默,没有办法,这是个死局。任谁都知道,皇上要给他说亲,没那么简单。主子身后是玄甲军,是一股强大的势力,如今战事已经平息,皇上不可能放纵着不管。
说是亲事,实则更像是一股麻绳,牢牢地勒住主子的双手。
皇家谋略,多是如此,无可避免。
裴素心道:“你说我和晚晚是不是相克?”
鹤安愣了下,“怎么突然这样说?”
裴素心抹了把脸:“难啊……自从认识了以后,凡是和我们两个有关的事,都不是好事……”
不该动的情,动了。不该来的人,来了。不该受的伤,受了。不该说的亲,也有了……
鹤安沉默良久,“主子,您得稳住……”
裴素心道:“我知道,可真的很难。与其这般,还不如不回来。干脆死在山崖底下,永远用霍明诚的身份活着。”跟随裴素心身边这么久,鹤安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幼稚的话,也是真的把人逼得没办法了,鹤安能理解,他道:“吉人天相,夫人善良,您也善良,一定会有转机的。”
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
……
裴素心把清花道人叫来给虞听晚看病,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神医时,虞听晚被不小的惊了下。清花道人看着就像个孩子,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和沈青溪差不多大。
可她看着年纪小,为人看诊的架势却十分老练。她开了药房,还贴心的为她治了体寒的毛病。虞听晚体寒是生来就有的,只有她自己和庄娇瑶知道,清花道人只是把了脉,就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虞听晚不由得对她敬佩交加。
清花道人直接说,她受到裴素心的嘱托,把虞听晚治好再走,于是程珺童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这几天她几乎全程看着虞听晚,给虞听晚治疗。
有清花道人在,虞听晚的伤好的很快。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的病没有那么可怕,世上真的有人能把病人治好的那么快。
可是,自从上次她和裴素心说开了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裴素心。难不成又有什么变故?她心里担忧,从一开始的轻松,慢慢变得忧虑。清花道人看得出来,道:“侯爷最近有事。”
她从沈青溪那听说了侯爷最近有事,可具体是什么事,她不好告诉虞听晚。因为就算是她这个无关人等,听了都生气。
虞听晚诧异抬眸,正对上清花道人娇小可爱的脸庞。清花道人道:“等他忙完就来看你了。”
虞听晚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抱歉道:“对不起啊……”清花道人奇怪,“为什么和我道歉?”
虞听晚道:“你费尽心思的为我医治,我却心不在焉的。这样是不是影响到你了?”清花道人被她的善良打动,叹了声息,“没有,只是……”虞听晚静静地等着她的后文,清花道人觉得还是不说为好,转而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虞听晚愣了下,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喜欢。”清花道人正打算劝她别喜欢了,他不值得,就听得虞听晚继续道:“不过这种喜欢更多是欣赏吧。无关男女之情。”
清花道人仔细打量她的神情,不像是假的。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告诉她实话了?
虞听晚看出什么,“怎么了吗?”清花道人本就不是个藏得住的心事的人,被她这么一问,脱口而出道:“你不喜欢他是对的,他不配。”
她愣了下,清花道人气鼓鼓的,“前面一直说他有多爱你,多么舍不得你,可是转头就和什么京城第一美人约会去了,恶心的要命!男人的嘴,就没一句真话!”
清花道人气鼓鼓的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环胸,小脸别过去,满是愤懑。虞听晚又是一愣,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反应却没有清花道人那么大,“你是说,王清璇吗?”
清花道人一怔,“你认识?”虞听晚道:“她经常在我铺子买衣服。”清花道人替她打抱不平,“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别卖给她!”
清花道人心里想着,虞听晚的存在对武安侯不好,太影响武安侯的心情。可她也是见证过两人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的,不知不觉就站在了虞听晚这一头,如今裴素心移情别恋,她看不上裴素心,也因此看不上那个姓王的女人。
虞听晚道:“她应该不是你说的那样。”清花道人圆圆的眼睛瞪了过来,怒斥道:“你傻不傻,女人心,海底针!何况她一直觊觎武安侯,谁知道她接近你安的什么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虞听晚却有自己的判断。前几次王清璇来,虽然高傲,可她毕竟是世家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比他们普通人高傲是正常的,仅此而已,虞听晚看不出她来铺子买衣服有什么别的目的。
虞听晚道:“他们是在交往吗?”
清花道人不知道怎么说,厌恶道:“沈青溪说他们成天在一起。早上在一起,晚上也在一起,谁知道是在干什么?早知道他是这样轻浮的人,我就不救他了。”
虞听晚脑海浮现出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兴许是很早以前就设想过,真的听到了,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挺替裴素心高兴的。
“蛮好的。”虞听晚由衷的说,“他们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