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昭迟钝想到,他说的“皇兄”就是当今圣上。
萧烨:“皇兄喝多了,与我哭。说他贵为一国之君竟然也不能为母妃正名。而我听着皇兄的哭泣竟哭不出来,一滴泪都没有。”
他黝黑的眸子盯着纪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眼泪。我是不是很心硬?”
纪昭沉默片刻:“不是,殿下只是把心里最软的地方盖住了。”
萧烨点头:“我想也是。不然就不算是人子了。”
他默默坐了一会儿,又重复:“母妃到死还不是太后,明明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还是皇帝。”
纪昭心中叹气。
皇帝当然不能,因为他已经认了当今太后为母。且当年萧烨的母妃——辰妃过世的时候是品级很小的贵人。
当时她算婢妾,连嫔都算不上。是皇帝登基后,寻了借口追封了两次才封为辰妃。所以可想而知,太后背后的势力多强大。
皇帝不容易,萧烨也不容易。
纪昭想要安慰却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她总不能说自己掐指一算,大约六年后太后驾鹤西去,恩怨两消。
萧烨又在沉默。
纪昭没办法与他呆下去。
她起身:“殿下,我扶您回去。”
萧烨站起身:“不用。”
他深深看了纪昭一眼:“今夜的事你烂在肚子里。”
纪昭点头:“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萧烨拄着手杖慢慢往亭外走去。魏曹公赶紧上前扶着他。
魏曹公絮叨着什么,萧烨并没有不耐烦,由着他絮絮叨叨一路走远了。
纪昭站在亭上,看着月华落在萧烨宽阔的背上。
晚意悄悄走来:“大小姐我们该回去了。明日还得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纪昭忽然道:“今夜是怎么了?怎么觉得每个人都有难以说出口的心事。”
晚意:“也许换了个地方,让人想逃吧。”
纪昭猛地警醒。
四周都是陌生的景色,这里不似凡尘俗世,于是会让人无端生出许多懈怠和愁绪。
不应该,一点都不应该。
仇人还在身侧,还伺机作恶,她怎么能有了逃避的心思?
纪昭重新振作:“是,早些安歇,明日还得请安。还有不少事等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