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婉婉摔门而去,沉玉这才恍然大悟。
裴肃,是有备而来的。
“你……早有准备?”
沉玉一直都知道裴肃城府极深,却不知道他已经能算计到这般地步了。
搅黄了相看,又牵出了贤王与陆家的隐秘牵连,好像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裴肃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茶,眼皮都未抬一下。
“不然呢,你真以为我是来相看的?”
沉玉哑然,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早该想到的,裴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乖乖听从老夫人的安排,来相看什么大家闺秀?
所以他今日来东禅寺,分明就是冲着陆家来的。
“这么说,你连老夫人也算计了!”
沉玉扶额,突然发现这事儿闹到最后,好像只有她这个旁观者是最难交差的。
“什么叫算计呢,只能说陆家本非良缘罢了。”
裴肃冲着她直摇头,可那一脸坏笑的表情却让沉玉气得牙痒。
“那麒麟令牌是什么,老夫人难道事先一点儿也不知情吗?”
沉玉虽然不知道那令牌是什么,又有何用,但之前看陆婉婉听到此物的反应,她便猜这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麒麟卫是天子亲兵,调兵需有圣谕或麒麟令。”裴肃缓声道,“五日前,城郊军驿被焚,值守的士卒曾见有二十玄甲卫趁夜纵马离去。”
“那能说明什么?”沉玉还是有些没听懂。
裴肃指尖轻叩案桌,眼底锋芒如刃,“麒麟玄甲,无人可仿,五日前,并无外人进出过西郊马场,除了陆慎。”
“可他一个编修,怎么拿得到那么重要的令牌?”沉玉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
但裴肃却拿着令牌轻描淡写道,“对啊,所以我才诈一诈陆婉婉,谁知道她这么经不起炸。”
沉玉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道,“你……讹她?”
“兵不厌诈啊。”裴肃闻言笑了笑,但眸底已经泛出了冷光。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焚烧驿站?”震惊过后,沉玉又忍不住问。
“上个月北域送来的军报里,应该有一份边境防军的物资账本。”裴肃说着便摇了摇头,“若我猜得不错,陆慎此番作为,是想替贤王抹干净贪墨的尾巴。”
沉玉这才终于明白,今日这场荒唐的相看,不过是裴肃布下的“请君入瓮”罢了。
见沉玉似有些发呆,裴肃便伸手在她眼皮子底下打了个响指。
“所以之前你要说的水坊胡同七号……是什么?”
“啪”一记脆响引得沉玉回了神,她方才将孟檀被人带走之事简略地告知了裴肃。
末了又道,“那马车朝东边去了,田大娘说车夫的衣裳上绣着个‘顺’字,我们怀疑是车行的马车。”
裴肃若有所思道,“东边多是商贾聚集之地,要说带‘顺’字的车行,也确实有两家。我回头就派人去查车行记录,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沉玉闻言犹豫道,“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若是你方便的话……”
毕竟孟檀这点事儿,和裴肃手上办的那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谁知,裴肃闻言却忽然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得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