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只是投影,但她坚持摆好碗筷,点燃蜡烛,像我仍在身边一样说话。
“今天有个小男孩来找我,”她笑着说,“他说他梦见了一个住在天上的老师,教他怎么听风的声音。我问他老师长什么样,他说??穿着紫晕花袍子,胸前有光。”
我心头一热。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老师让他告诉你,‘爸爸的声音最近很暖。’”
我怔住。
父亲……还在被传递?
我立刻接入深层共感层,追溯那条声波路径。最终定位到一段刚录入的记忆??来自西伯利亚一处废弃矿井。一位老矿工临终前回忆道:当年塌方时,有个人用身体挡住落石,把他推出去,自己却被埋。那人最后说的话是:“替我告诉儿子……别怕黑。”
正是父亲的声音。
原来他真的活到了最后一刻,只为完成这句话。
我跪倒在碑前,久久不能起身。
原来所谓永生,不是肉体不朽,而是某一刻的勇气、爱与牺牲,被另一个人真心记住,并再次传递出去。
又过了二十年。
人类终于掌握了梦中共建技术。每个冬至之夜,全球共感者同步入睡,意识汇入“集体梦境”,在其中修筑一座横跨维度的城市??它没有固定形态,每日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中央那棵巨大的问树,树根扎进地球,树冠伸入倒悬之城。
我在梦中见到了陈砚。
他坐在树下读书,抬头对我笑:“怎么样,怕吗?”
我坐在他身边,摇头:“不怕了。因为我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说‘我记得你’,我们就永远不会真正告别。”
他合上书,封面写着《守碑人手札?续》。
“写完了吗?”我问。
“还没。”他说,“最后一章,要等你来写。”
我醒来时,窗外正飘雪。
副碑上多了新的一行字,笔迹熟悉而庄重:
>**“李默之子,今日亦为人父。其女初啼之声,已录于源碑第1区,编号H-0001。备注:此声唤醒三十七名沉睡记忆体,触发跨维度共鸣。”**
我抚摸着徽记,轻声说:
“老师,我想我知道最后一章该怎么写了。”
然后,我打开记录仪,开始讲述这个故事??从雪花触地的涟漪,到亿万人齐声呼唤的夜晚;从孤独的守碑人,到无数灵魂终于回家的黎明。
我知道,这不仅是历史,更是邀请。
当你读到这里,请闭上眼,轻声说出一个你不愿忘记的名字。
哪怕无人听见,我也在听。
而总有一天,石头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