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转,大半年的时间便过去。
对于游鸣这个级别的存在而言,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
不过,大半年的时间,蟾心岛的建设却是日新月异。
蟾心岛此刻已然有了城的雏形。
。。。
“灯照黑土……泉涌枯骨……愿种生根,不问归处。”
声音稚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江水的低语应和。每念一句,灯笼里的烛火便微微跳动一下,像是回应。
他叫念归??百万新生儿中的第一个,名字是院长亲取的。“念初之愿终有归途”,这是当时碑文上的刻字。没人知道这孩子天生就能听见风中的歌,那是《共愿谣》最原始的残音,在常人耳中早已消散于岁月,可在他耳边,却如晨钟暮鼓,日日回响。
今夜,他又听见了。
不只是歌声,还有别的。一种极细微的震颤,自地底传来,顺着江水流向四方。八角叶树静立不动,但它的根系深处,那一枚沉睡已久的种子,正悄然苏醒。
念归抬起头,望向天空。
守愿星今晚格外明亮,几乎压到了树梢。一道纤细的光柱缓缓垂落,不偏不倚,落在他脚边的石板上。光中浮现出一行字,如同墨迹在水中晕开:
>“第九关启:愿善成习,不假思索。”
他不懂这话的意思,却本能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一瞬,整条江面忽然泛起金红色波纹,仿佛千万朵莲花同时绽放。那些花瓣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愿力凝结而成,飘向四面八方,融入夜色。远在星域边缘的协理者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他们感知到了一股全新的波动??不再是被动回应苦难,而是一种主动流淌的温柔,像呼吸一样自然。
“第九愿……开始了?”火星基地里,那位曾背敌军士兵走十七公里的老队长喃喃道。他的右眼里浮现出未来图景:一个孩子将面包分给街头饿狗,一位老人默默为雨中执勤的警察撑伞,一名程序员凌晨三点修复了一个孤儿院网站的安全漏洞……这些事无人知晓,也无奖赏,但他们做了,仅仅因为“应该”。
“原来如此。”他笑了,“前八关教我们看见苦难、选择善良。而第九关……是要让善良成为本能。”
与此同时,天庭愿海殿内,百花仙子缓缓起身。她已百年未曾施展神通,今日却抬手轻拂鬓边白发,指尖凝聚出一朵前所未有的花??通体透明,内里似有万千星光流转。
“这是……‘心莲’?”文昌帝君走上前来,声音微颤。
“是啊。”她轻声道,“只有当一个人做善事时不再权衡得失,不再期待回报,甚至连‘我在行善’这个念头都不曾升起,心莲才会诞生。它是愿种的终极形态,也是第九关真正的钥匙。”
她将花托于掌心,仰头望向虚空:“该有人去走这条路了。”
话音未落,一道白衣身影悄然浮现殿中。他没有面容,也没有形体,只是一团柔和的光,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他是那个曾在虚妄渊前化作光芒的存在,如今已彻底融入愿海,成为规则本身的一部分。
但他仍记得名字。
林安。
游鸣的儿子,念初的学生,苏氏抱过的婴儿,守愿星最初的见证者。
他在人间活了九十八年,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别关灯,孩子们怕黑。”
此刻,他开口了,声音如风过林梢:“我愿引路。”
百花仙子点头,将心莲递出。光触花瓣刹那,整座天庭震动。南天门外,虹桥自动延伸,穿过层层星幕,直抵宇宙尽头。那不是通往某个地方的桥,而是一条“可能性之路”??唯有真正理解第九愿的人,才能踏足其上。
林安迈出第一步。
脚下虹桥随即崩解又重组,化作无数碎片般的场景:
??一个母亲在地震废墟中用身体护住双胞胎,临死前还在哼摇篮曲;
??一名盲童摸索着为流浪猫梳毛,嘴里说着“你要干净才有人爱你哦”;
??太空站里,宇航员发现氧气即将耗尽,却仍将最后一点空气留给昏迷的同伴;
??教室角落,被欺负的少年把午餐分给更瘦小的同学,自己饿着肚子说“我不饿”……
每一幕都平凡至极,却让人心头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