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黛盯着信纸,久久不动。
复旗?再起?
他苦笑。如今他已背负叛将之名,昔日部下视他为耻,天下诸侯也将他当作笑柄。他还能回去吗?还能重新举起那面“金面太岁”的旗帜吗?
门外忽有脚步声,王庆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坛酒。
“喝一杯?”他也不等回答,自顾坐下,拍开泥封,倒了两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桂黛抬眼。
“你在想,要不要反我。”王庆咧嘴一笑,“是不是?”
桂黛默然。
“我可以告诉你??你想反,随时都可以。”王庆仰头饮尽一碗,酒液顺着胡须滴落,“但我劝你别试。我不是张邦昌,不会给你设陷阱、玩阴谋。我会正面砍死你,一刀两断,绝不拖泥带水。”
桂黛盯着他,忽然笑了:“你倒是坦诚。”
“乱世之中,虚伪活不长。”王庆放下碗,正色道,“但我也可以给你一条真正的出路??不必做谁的奴才,不必向谁低头。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打天下,将来这河北之地,咱们平分!”
“平分?”桂黛挑眉。
“对。”王庆拍案而起,“张邦昌怕金人,朱仝只会守规矩,刘豫已被你杀了,关胜也死了??这天下,终究是属于不怕死的人!你若肯与我联手,何愁不能裂土封王?”
桂黛怔住。
他从未想过,竟会有人如此直白地许诺一个失败者的未来。
不是施舍,不是收容,而是并肩而立,共争天下。
窗外,北风呼啸,吹动旌旗猎猎作响。远处隐约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声,混着铁匠铺里锤打兵器的叮当声,汇成一股躁动的力量。
桂黛缓缓举起酒碗,与王庆重重一碰。
“好。”他说,“我跟你干。”
***
数日后,探马来报:金兀术大军突破紫荆关,连克三城,兵锋直指昭德府。
张邦昌急召群臣议事,朱仝请命迎敌,却被一道密令拦下??
“暂缓出兵,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清河堡城门大开,王庆亲率一万五千兵马出征,旗号飘扬,上书四个大字:
**“菜刀平虏”**
桂黛策马随行,手持重刀,披坚执锐。阳光照在他脸上,那道自额角延伸至下巴的旧疤闪闪发亮,宛如一道觉醒的龙鳞。
身后,无数衣衫褴褛却眼神炽烈的士卒高呼:
“菜刀王!菜刀王!菜刀王!”
桂黛没有呐喊,只是紧紧握住刀柄,心中默念:
**这一战,不再为谁而战。
这一战,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