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实验室灯光忽明忽暗,监控屏幕闪现出数百名受试者的脑波图??所有人在同一秒睁开了眼睛,泪流满面,嘴里喃喃说着不同语言,内容却惊人一致:
>“妈妈……我回来了。”
实验成功了。
可就在此刻,警报响起。军方人员冲入,强行终止程序,带走李承业。陈望川试图阻拦,被推倒在地,笛子摔裂。
最后一幕,是李承业被押上车前回头大喊:
>“记住!声音不是武器!它是桥梁!如果有一天人们不再相信真诚,就让这段旋律替我说话!!”
画面戛然而止。
谢小川瘫坐在地,冷汗浸透衣衫。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反忆者”残党重建“终焉之音”,其实是误读了李承业的遗志。他们以为那段音频是控制人心的钥匙,殊不知它真正的力量,是让人找回被压抑的爱与归属感。
而陈望川当年离开知夏镇,并非逃避,而是守护这份秘密。他用余生游历各地,采集民间歌声,就是为了有一天,当世界再次陷入冷漠与分裂时,能把这些纯粹的声音汇聚起来,对抗虚假与操纵。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谢小川对着虚空轻声道,“你教我倾听,不只是为了救别人,更是为了让我成为那个能完成旋律的人。”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铜齿轮残片,轻轻放在磁带机旁。又从食盒中拿出那块桂花糕,咬了一口,任甜香在舌尖化开。
然后,他拿起那支断裂的竹笛,凑到唇边。
没有乐谱,没有练习,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些年听过的所有真心话,全都吹进去。
笛声响起。
低沉,温柔,带着炊烟的味道、井水的凉意、孩子的笑声、老人的叹息。它不像任何已知的曲调,却又似曾相识??像母亲哄睡时的呢喃,像父亲远行前的叮咛,像恋人分别时未说完的“保重”。
随着笛音扩散,整座废墟开始震颤。墙缝中钻出嫩绿藤蔓,天花板掉落的尘埃竟在空中凝成细小光点,缓缓旋转,宛如星河倒流。
更不可思议的是,磁带机自动倒带,重新播放《初啼》。
这一次,笛声与始音相遇。
没有冲突,没有压制,只有交融。
如同两条河流汇入大海,两种频率共振出全新的波形??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未来,而是专属于“此刻”的真诚。
三天后,林晚带队找到谢小川时,发现他昏睡在主控室门口,怀里紧紧抱着断裂的竹笛。而那台磁带机,已彻底融化成一块晶莹的琉璃,内部封存着一圈螺旋状的光纹,像是被凝固的音乐。
带回知夏镇后,专家分析认定,那段新生成的音频具备极强的正向情绪引导力,且无法复制或篡改??因为它源自活体情感的即时表达,而非预设编码。
联合国特别会议决定,将其命名为《归音》,作为“全球倾听日”的官方启幕曲,每年秋分零点准时播放,覆盖所有心灵锚点。
多年以后,知夏镇建起一座小型博物馆,名为“声音的故乡”。馆中最珍贵的展品,是一截碳化的竹笛、一块琉璃磁带,以及一本泛黄的日记本,扉页写着:
>**我曾以为,改变世界需要奇迹。**
>**后来我才懂得,只需要一个人,愿意先开口说真话。**
谢小川活到了八十六岁。临终那天,阳光正好,桂花开得满院芬芳。他躺在床上,握着林晚的手,笑着说:“听,布狗又在唱歌了。”
众人侧耳倾听,风过树梢,井水轻漾,仿佛真有一阵细微的童谣随风飘来。
他闭上眼,嘴角含笑。
葬礼很简单,遵照遗嘱,遗体火化后撒入老井。没有碑文,只在井边种下第七棵桂树。
每逢月圆之夜,若有村民路过,偶尔能听见井中传出轻轻的哼唱,调子歪歪扭扭,却是那首永远唱不准的《茉莉花》。
人们都说,那是谢小川在回应。
而每当此时,井水总会泛起淡淡紫光,如星河低垂,温柔照亮整个小镇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