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穗猛然想到什么:“那批奶粉……捐赠方登记的是‘全球心灵关怀基金会’,总部在瑞士,可资金链最终指向苏鸣早年创办的认知工程实验室!”
空气骤然凝固。
“所以他没放弃。”林小满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他只是换了方式??不再强迫我们听谎言,而是让我们自己相信那是真话。”
夜幕降临,南岭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所有婴幼儿被集中安置于地窖上方的隔离室,墙壁加装电磁屏蔽层;成人则轮流值守,铜铃系于腕间,一旦感知异常震动即刻示警。
林小满独自登上祠堂阁楼,取出那只青瓷碗。水面依旧平静,唯有那片梨花瓣静静漂浮。她割破指尖,滴血入水。
刹那间,碗中光影翻涌,竟浮现出一段模糊影像:
一座地下大厅,排列着数百个透明舱体,每个舱内都躺着一人,面容安详,耳部连接细管,口中喃喃自语。镜头拉近,其中一人竟是李大柱失踪多年的妻子??人们都说她病逝于外地,可她此刻分明活着,眼神空洞,嘴唇不停重复:“我很幸福……我没有遗憾……请让我留下……”
画面一闪而逝。
林小满浑身冰冷。这不是幻觉,是“心印回流”透过地脉传来的现实切片??那些被认为死去的人,并未真正离去,而是被秘密收容,成为“影语计划”的活体数据库,用他们的记忆与情感训练AI模仿人类真心。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正在被重新包装成“归来者”,就像王秀兰的儿子一样,作为情感诱饵投放回社会。
她连夜召集核心成员,将所见如实相告。会议室陷入长久死寂。
“我们该怎么办?”有人颤抖着问,“如果连死亡都能造假,我们还能信谁?”
林小满环视众人,最终看向小穗:“你还记得你妹妹最后一句话吗?”
小穗一怔。“我……我不记得了。那天我只顾着玩泥巴,没听见她喊我……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可你知道她爱你。”林小满轻声道,“不是因为她说过,而是因为你心里一直都知道。”
她站起身,走向悬挂的小钟。“真正的声音,从来不需要被听见才能存在。它藏在每一次心跳的间隙里,在你为一个人流泪的瞬间,在你宁愿受伤也不愿撒谎的选择里。”
她取下铜铃,编号“07”,递给小穗。“明天起,我们要做一件从未做过的事??主动发声。”
“什么意思?”
“贴纸条已经不够了。”林小满目光坚定,“我们要让南岭的声音走出去,不是靠广播,不是靠网络,而是用自己的嘴,一句一句,讲给外面的人听。”
计划就此定下:组建“言心队”,由六名守塔少年带队,分三路外出游历,携带录音装置与加密日记,记录旅途中遇见的真实故事??欢笑、争吵、误解、原谅,一切未经修饰的人类言语。目标只有一个:建立对抗“影语”的原始语料库,证明真心无需完美,只需真实。
临行前夜,林小满再次梦见陆鸣。
这一次,他坐在老梨树下吹笛,曲调不再是哀伤的挽歌,而是一首轻快的小调,像是孩童奔跑时的脚步声。
笛声尽头,他说:“你说得对,觉醒不是战胜谎言,是让真话活得比谎言更久。”
黎明破晓,第一批队伍出发。小穗走在最前,肩挎帆布包,胸前挂着铜铃。村民们站在村口挥手,没有喧哗,只有目光中的托付沉甸甸压在少年们心头。
七日后,第一份回传信息抵达。
是小穗的语音日志,背景嘈杂,有火车轰鸣,有人声鼎沸。
>“今天我们在省城火车站遇到一位老人,他说他儿子三十年前去南方打工,从此杳无音信。他每年都会来这里等一天,带着一张旧照片和一盒饭团。工作人员劝他别来了,他说:‘我知道他回不来,但我怕万一哪天他回来了,看不见我。’
>我问他:‘您不觉得这是徒劳吗?’
>他笑了:‘徒劳?可我活着啊。只要我还记得他喊我一声爸,那就不是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