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球爆开,化作一团黑雾,瞬间弥漫整节车厢。雾中传来无数低语,仿佛千万亡魂齐诵祭文。
楚天舒只觉头脑剧痛,眼前浮现幻象:深海断崖之下,一座巨大青铜钟悬浮于裂谷中央,钟身布满人面浮雕,每一张嘴都在开合,吟唱着禁忌之名。
“冥海颅钟……真正苏醒了?”
幻象消散,柳眠已不见踪影,唯有车顶留下一行血字:“十四营,坟场。”
众人沉默。
良久,方真问:“还去吗?”
楚天舒抹去脸上血污,重新站直身躯:“去。而且要更快。”
他转身走向火塘,将最后一块“雷髓炭”投入炉中。这是只有天王宫直属部队才配使用的高阶燃料,能令列车短暂提速至极限。
“各位,抓稳了。”
随着一声轰鸣,列车如离弦之箭,撕开迷雾,朝着十四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沿途,海面愈发漆黑,海水呈现出不自然的粘稠质感,仿佛血液。偶尔有残肢浮过,或是半截军旗,上面绣着防风氏的图腾??已被啃噬殆尽。
越接近十四营,空气中越弥漫着一股甜腥味。那是大量鲜血蒸发后留下的气息。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看到了目的地。
十四营的轮廓在雾中浮现,曾经繁华的营地如今宛如鬼域。火塘大多熄灭,铁轨扭曲如蛇,残破的战车上插满骨矛。更可怕的是,营地中央那座主火塘??本应熊熊燃烧的“镇狱炉”,此刻竟被一根巨大的白色藤蔓贯穿,藤蔓顶端,赫然是一颗硕大的猿首!
正是镜猿本体!
它双目紧闭,却能感知到列车的到来。藤蔓微微颤动,随即,整个营地的尸体开始蠕动??那些早已死去的防风氏族人、火塘卫、水妖残骸,统统被无形丝线牵引,站了起来。
“傀儡尸阵……”白鹤声音发抖,“它把整个十四营,变成了祭坛!”
楚天舒死死盯着那颗猿首,忽然察觉不对:“等等……它的头,是空的。”
确实,镜猿头颅顶部裂开,脑腔内并无血肉,反而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正散发着微弱蓝光。
“那是……逆脉核心?”方真恍然,“它把自己的头当成了容器,用来稳定逆脉能量!”
楚天舒心中雪亮:镜猿并非主谋,它只是载体。真正的敌人,还在幕后。
他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听好,我要潜入主火塘,摧毁镇狱炉的控制系统。你们负责牵制尸阵,给我争取时间。”
“太危险了!”方讯反对,“万一你被困在里面……”
“没有万一。”楚天舒已踏上断裂的铁轨,“若我不去,逆脉彻底开启,整个长洲都将沉入深海。”
他回头看了眼东方天际,一抹微光正悄然浮现。
“天快亮了。”他轻声道,“正好,送它们最后一程。”
说罢,他身形一闪,如影掠入废墟。
身后,方真仰天长啸,雷光贯日;白鹤展翅化形,凌空而起;白猿怒吼挥锹,铁铲化作战斧;其余兵卒齐声念咒,风刃如雨。
十四营的死寂,终于被战火打破。
而在地下三百丈,逆脉裂口边缘,那尊沉寂千年的“冥海颅钟”,缓缓睁开了第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