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扎辫子的女孩递给她一张照片:一对年轻夫妇抱着婴儿站在樱花树下,阳光洒满全身。“这是我爸妈。他们在三年前被‘净化’了。因为他们不肯删除结婚照,还在我生日那天唱了歌。”
“唱歌也是违规?”
“任何非必要声波输出都被视为情绪污染。”男孩接过话,“但我们偷偷录下了我妈最后一次唱歌的声音,藏在玩具熊里。每晚睡前听一遍,就像她还在。”
林澜鼻尖发酸。
她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是冷漠,而是把爱定义为错误,把记忆当作病毒。
“我想帮你们。”她说。
“怎么帮?”另一个孩子警惕地问,“你是外面来的?你会哭吗?”
林澜点头,从颈间取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温念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觉得,说出来的话,也可以很暖。
>就像冬天的手炉,
>像雨后的泥土香,
>像妈妈摸我头发时,
>那一下下的轻。”
孩子们静默了许久。
然后,最年幼的那个小女孩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录音笔:“这个声音……让我想起奶奶。她以前也这样跟我说话。”
那一刻,林澜知道,火种还在。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以“数据维护员”的身份潜伏进城市信息中心,利用启明号远程支持,悄悄在公共广播系统中植入微弱声波??那是经过调制的情感唤醒频率,能轻微激活人类杏仁核反应。同时,她教会孩子们如何用旧相机拍摄照片,并将影像刻录成物理胶片,分散藏匿于城市的各个角落。
一场无声的抵抗开始了。
第一周,有人在街头驻足,望着天空发呆,脸上出现类似“怀念”的神情。
第二周,一对青年男女在地铁站相遇,彼此陌生,却因一张掉落的照片停下脚步。照片上是他们的童年合影??原来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他们没有拥抱,只是静静站着,直到泪水无声滑落。
第三周,学校课堂上,一名教师在讲解“人类原始行为模式”时,突然哽咽。他本应描述“哭泣”为“生理排泄现象”,却脱口而出:“可我当时……真的很想她。”
监控捕捉到了这一幕。
当晚,清剿行动开始。
黑色巡逻机群掠过天际,机械臂破门而入,带走所有被标记为“情感异常者”。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那个唱歌的母亲。
林澜赶到她家时,只看到空荡的房间和一只破裂的玩具熊。录音芯片已被销毁,但她在墙缝里找到了一小段磁带残片。
她颤抖着放入播放器。
断续的声音传来:
>“……宝贝,生日快乐。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了。但你要记住,爱不是错误,它是你心里最亮的光。就算全世界都说要灭掉它,你也得把它藏好,传下去……”
林澜跪在地上,第一次在这座城市放声大哭。
她的伪装芯片因情绪剧烈波动而烧毁,身份暴露已成定局。
但她不在乎了。
第二天清晨,全城广播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清晰的人声朗读,来自林澜的日记:
>“亲爱的陌生人:
>今天,我听见了一个孩子说,
>他想喝一碗会烫嘴的红豆汤。